杜妗悠悠问道：“那妾身如今没了身份，于你可还有利用价值？”</p>

“我来接你回家，为的是偿还杜家的恩义。”</p>

杜妗笑了笑，道：“好吧，继续说。”</p>

薛白大概说了自己这四五天以来的经历，末了，问道：“你对那些悍徒了解多少？”</p>

杜妗听得认真，不知不觉中微微趴在他背上，懒洋洋道：“不了解，我一直住在后院，甚至都没见过他们。”</p>

薛白感到背上颇柔软，不知她是否故意，回头看了一眼。</p>

“别动。”杜妗道：“你也不怕摔下去。”</p>

“不论如何，李林甫免不了还要你的证词。”</p>

“呵，索斗鸡好不容易拿到了太子一系的死士，只怕要高兴坏了。”杜妗道：“看来你倒是有能耐，他忙了一年办不到的事，你几天便办到了。”</p>

“运气好吧。”薛白道。</p>

说话间，他们已经重新赶回了那院子附近。</p>

只见右骁卫已撞开了院门，但也在门外留下了四人的伤亡，亡者已没了动静，伤者还在嚎叫，身下是殷红的血浸透积雪。</p>

大门处犹有厮杀，显然是那悍徒正守着大门。</p>

“大胆逆贼，你已走投无路，还不束手就缚？！”杨钊驻马在远处大喝。</p>

“哈哈哈，奸相走狗，全是废物！”</p>

薛白伸手去扯了缰绳，道：“到正面看看。”</p>

“嗯。”</p>

杜妗遂策马绕了一圈，能从远处看向那院门。</p>

薛白目光看去，只见一名昂藏大汉手持长柄陌刀，当门而立，正劈倒一名右骁卫，仰天怒吼。</p>

“某为大唐戍戎十年，杀敌数十人，岂惧尔等奸贼？！”</p>

可惜这大汉并未披甲，身上已有多处伤口，至此已有不支之势。</p>

紧接着，薛白目光一凝，只见他横起陌刀，往脖子上抹去。</p>

“他要自尽！”</p>

正此时，“嗖”地一声响，有一支利箭射去，正中那大汉的手腕，长柄陌刀掉在地上。</p>

薛白转头看去，只见射出箭矢的右骁卫士卒正驻马在离自己不太远之处，遂抱拳喊叫道：“好箭法！在下薛白，敢问壮士高名？”</p>

对方正在左顾右盼，得意洋洋，闻言转过头来，一抱拳，痛快答道：“哈哈哈，河北田神功！”</p>

薛白见这田神功骑射功夫了得，记下这名字，有心下次到右骁卫与之结交。</p>

正待多聊几句，杜妗却已扯了缰绳离开，低声提醒道：“到处交结武夫，小心落得柳勣一般下场。”</p>

“不一样的。”</p>

~~</p>

院中又响起了几声怒吼，那悍徒虽已受伤，手腕上鲜血淋漓，却犹在奋死挣扎，右骁卫数人扑上，好不容易才勉强缚住了他。</p>

杨钊终于敢绕过地上的尸体上前，拾起地上的陌刀与弓端详了几眼，不由大喜。</p>

“陇右军器！”</p>

其后众人又从院中搜出几个照顾杜妗起居的仆妇，以及一名小宦官来。</p>

至此，这次的案子已不是柳勣案可比的。</p>

蓄养陇右老兵、擅杀十六卫，与谋逆无异，一旦定了罪，以当今圣人的脾性，可不止废太子那么简单。</p>

……</p>

唯有薛白眼神中闪过疑惑。</p>

他一直知道李亨在暗中积蓄实力，却没想到能这么轻易就拿到人。</p>

但不论如何，他答应五天给李林甫一个结果，现在两天就已拿到了。至于如何审，那则是李林甫的事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