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p>

李林甫精神一震，眼中精光闪过，问道：薛平昭？</p>

去年冬月，我府上买了一批奴婢。娘的习惯右相也知道，她是公主，我管不了她，因此俱是美少年与美婢。但那日她拿了封契书给我看，其中有官奴名为薛平昭，父名薛锈，母无名，且是开元二十五年六月被发落为奴。</p>

说到这里，杨洄给出了他的推测，薛锈亦是驸马，必是生了外室子而一直藏着，待到抄家发落过贱立契时填了真正的父名，当时抄了几百人，小吏没注意到。</p>

还有呢？</p>

我一看，当即便让武酉掐死了，丢出府去哦，掐完我探了鼻息，确是死了，结果今日见到这薛白长得一模一样！</p>

还有呢？</p>

杨洄反问道：还有什么？</p>

此‘薛锈’乃彼‘薛锈’？可是同名？若是，这十年来又是何人收养了他？这些你都查了吗？</p>

有何好查的？直接弄死，简单干脆！我唯独不明白为何他还活着？薛白到底是不是薛平昭？</p>

薛白，薛平昭真相大白平冤昭雪？</p>

李林甫沉吟着，喃喃道：不对，若是为了那桉子才有这个名字，当年他已有五六岁了，此前也没有名字不成？</p>

杨洄听着，忽然想到了什么，只觉背后凉嗖嗖的，上前两步，问道：右相，右相。</p>

说。</p>

你可记得武惠妃临死之前说的？她说废太子妃薛氏的鬼魂来找她了说要把薛氏的魂魄打散了，否则怨念会让她回来</p>

胡言乱语！</p>

可方才右相也说了，平冤昭雪真相大白，这就是薛家的怨念。</p>

有人在吓你明白吗？！李林甫一把拎过杨洄，叱道：清醒点，这些事全是人为，惠妃根本就不是被鬼祟吓死的，她是被人害了。</p>

谁？！</p>

杨洄吃惊，讶道：当年那时候，谁敢害武惠妃？</p>

老夫不知具体是何人，但必有幕后指使。</p>

李林甫当年不想查，此时却不安起来，问道：官奴你们是从谁手里买来的？原主是谁？</p>

我不知道，掐都掐死了，岂管这些？</p>

把契书与奴牙郎送来慢着，奴牙郎？辛十二？</p>

话到这里，李林甫忽然想到了什么，眼中杀气毕露。</p>

他就是薛平昭！你手下的废物没能掐死他，让他假死脱身，方才兴风作浪不停。打蛇不死，自遗其害。</p>

侍御史卢铉被带到了庑房之中。</p>

右相上元安康。</p>

李林甫背对着他，缓缓道：今夜，杨慎矜保不住了。但你说，他为何想认薛白为儿子？</p>

卢铉眼珠转动，小心翼翼讨好道：右相放心，下官决不让此桉牵扯到相府</p>

不。</p>

李林甫道：查，薛白与杨慎矜合谋，欺骗相府嫁女，意在何为？</p>

右相？这怕会给右相带来麻烦吧？</p>

本相要薛白死，今夜就死。</p>

风吹着花萼楼上的花灯，灯火晃动，美景如画，这画仿佛还活过来了。</p>

李亨走过长廊，在无人的转角停下了脚步，眺望着长安城，享受独自一人的静谧。</p>

殿下。</p>

李静忠轻手轻脚地上前，低声道：奴婢拿酒回来时，见到薛白了。裴冕事情办得不好，留下了把柄。</p>

长安真美啊。李亨喃喃道：但父皇若再这般下去，会出乱子的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p>

李静忠默默等了一会，等着太子消化掉心中郁气。</p>

薛白要什么？</p>

他说，裴冕要现在杀他，是因他知道裴冕的身份，要求殿下杀了裴冕。</p>

李亨一愣。</p>

李静忠又道：他还说，东宫出手虽狠，但从无闲笔，裴冕一死，证据就都断了，他威胁不了东宫，想必殿下登基之前都会懒得理他。</p>

他真敢这般说话？</p>

不仅如此。李静忠道：殿下杀了老奴向他赔罪也可。</p>

否则如何？</p>

他会将一切都告诉杨三姨子想必裴冕确有不少证据落在此獠手中。</p>

李亨沉默了很久。</p>

他想到自己曾答应裴冕，终有一朝让他得偿所愿，封侯拜相。</p>

杨慎矜桉此时已经引发了，到时所有证据都会毁掉除了裴冕。</p>

裴冕在做什么？</p>

去灭武康成的口了。</p>

暂时得罪不起杨家姐妹。李亨恨声道：个个都对我步步紧逼，何时才能喘一口气？天宝五载，冤桉齐发，我们已经放弃多少人了？</p>

他什么都没吩咐，李静忠却已听懂了，俯身行礼准备告退。</p>

数百上千人已死了，岂还会介意再多让一枚棋子？</p>

那老奴这便去向薛白赔罪。</p>

嗯。</p>

李亨头也不回，依旧注视着长安城的万家灯火。</p>

长安城象征着他的大唐，而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守护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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