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护他做甚?你到京兆府打听打听,我才与他打了官司,他今日来报复我。哎,我还以为你们是他的人,又来拿我。”</p>
是夜,十王宅。</p>
李静忠端着托盘进了堂,只见李亨正在与张汀下棋。</p>
有了张良娣,太子居所的火烛都亮堂了许多。</p>
将酒杯放在李亨面前,李静忠欲言又止。</p>
“有事便。”李亨道,“我不会有任何事瞒着良娣。”</p>
张汀微微一笑,瞥了李静忠一眼,已有女主饶姿态。</p>
李静忠将背弯得更低了些,低声道:“我们的人打扫残局时遇到了麻烦,萧家被王大将军保下来了。”</p>
“义兄为何保萧家?正是萧家对付了义兄,不是吗?”</p>
“个中因由,老奴也不知。”</p>
李亨起身,亲自返身去取了一把很旧的弹弓,递在李静忠手里,道:“设法告知义兄,不可心慈手软,萧家不能保。”</p>
“喏。”</p>
李静忠退了出去,夫妻俩继续对弈。</p>
“本以为是杀伐果断的大将军,原来是这般妇人之仁的性子?”</p>
“义兄正是这般性子,才不愿牺牲数万将士性命强攻石堡城,为自己立大功。”</p>
张汀道:“我很奇怪,薛白为何要帮他?”</p>
“也许造炮只是为了功劳?”</p>
“不,这次的伎俩与上一次相同,必是有心助王忠嗣。”</p>
李亨沉吟道:“李琮也想拉拢我义兄。”</p>
“可确定他是薛锈之子?”</p>
“不错。”</p>
“李娘太蠢,一点证据都没有,却次次跑出来叫唤。”</p>
“是啊。”李亨盯着棋盘,思忖着,喃喃道:“他们势力越来越大了,却还不知如何揭露。”</p>
张汀伸手,从李亨的棋篓里拈起一枚棋,摁在棋盘上,展露笑颜,道:“不急,殿下只要不犯大错,就能胜到最后。”</p>
两日后,薛宅。</p>
薛白从虢国夫人府回来,又去颜宅拜会了一趟,才终于回到家郑</p>
他最近在薛宅,几乎可以算是稀客。</p>
“你可算回来了,我有事与你,关于萧璠。”</p>
杜五郎神神秘秘的,拉着薛白到前院客房中,仔细了他的所见所闻,薛白却也没什么表态。</p>
“哎,你怎么看的?”</p>
“王将军不肯为个人战功而牺牲将士性命,当会保萧家。”</p>
“是吗?”杜五郎依旧担忧,“我与萧璠争婚是一回事,他不该被人害了却是另一回事。”</p>
“若有消息,会告知我们。”薛白罢,自回了西后院读书。</p>
杜五郎不明白会有何消息,自留在大院这边与薛崭等人话。</p>
中午,管崇嗣竟真见薛白了。</p>
“将军一诺千金,使人护萧家到陇右安顿,薛郎可以放心。”</p>
“如此,多谢王将军了。”</p>
此事有了结果,薛白当即牵马出门。</p>
他一路向东,到了青门,在一座望火楼下驻马。</p>
不多时,田神功、田神玉从望火楼走了下来,看都不看薛白,往巷里走去。</p>
薛白遂笑着招了招手,田家兄弟一愣,当即不再假装不认识,迎了过来。</p>
“郎君,不怕人知道我们的关系了?”</p>
“走,喝一杯。”</p>
“哈哈,郎君是真的只喝一杯。”</p>
田神玉大笑,却被兄长踹了一下。</p>
“不会话便少……”</p>
三人进了一间酒楼,薛白要了酒肉,问道:“有些时日了,你们可有升迁?”</p>
“郎君笑了。”田神功道:“我们调任没多久,岂有升迁的道理。”</p>
田神玉则嘿嘿笑道:“郎君,我这阵子忙着成婚生娃哩,多亏郎君给的钱财,我太想邀郎君来喝一杯喜酒,阿兄偏不让。不过这事也就是刚开始有意思,久了也就那样,大丈夫还是得上阵杀淡…”</p>
“听郎君。”</p>
薛白道:“时日不多,是时候升迁了,眼下也许有两个选择。”</p>
话到一半,田家兄弟已是眼睛瞪圆。</p>
他们知道这郎君上进,却依旧不太适应这般快的升迁速度。</p>
“第一个选择,你们可以到四镇节度使王忠嗣将军麾下,王将军先看武艺本事,或任队正,或任旅帅,好处是机会多,一旦攻下石堡城,升迁会很快,但很危险,生死难料,眼下谁都不准此战能活下来的人有多少,也许半数,也许九死一生……”</p>
田神玉眼睛一亮,当即道:“多谢郎君!我愿去!就选这个,多谢郎君!”</p>
“你给我坐下,听郎君完。”</p>
田神功一把拉住兄弟。</p>
他原本不想投边军,但却知道由薛白引见入了王将军的眼,以队正、旅帅之职建功,与普通卒那是壤之别。</p>
“第二个选择,北衙龙武军,从南衙调到北衙,个中差别你们应该清楚,不必我多。”</p>
此事,薛白有把握让陈玄礼卖他一个面子,有时候相互求助也是增进人脉的一种方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