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金饭碗(2 / 3)

满唐华彩 怪诞的表哥 3339 字 12个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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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隆基闻言,嘲笑道:“太真所赐金碗,能装酒十斛,你可饮得下啊?”</p>

“圣人若舍不得给,赢了这小子……”</p>

张汀见圣人不肯再聊赐婚之事,心中失望。</p>

玩笑般的一句话之后,杨玉环美目一转,瞪了薛白一眼,带着些提醒、警告之意。</p>

——这次且替你解围,看你往后再敢招惹是非。</p>

~~</p>

阳光透过纸窗,照着桌案上的金碗熠熠生辉。</p>

“好漂亮啊!”</p>

青岚已趴在那盯着它看了好久,连眼睛里都闪动着金光。</p>

她却不舍得用这金碗倒水,将它擦干净了仔细收起来,倒像是供起来养着一般。</p>

薛白却对这些金啊银啊丝毫不感兴趣,觉得瓷的就蛮好。</p>

他盯着青岚的背影看了一会,忽然在想,上次问她“想不想当我的侍妾”真是太没有气势了……每次刚睡醒时都是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p>

长安城不像终南山清静,还没醒过神,已经有客来见。</p>

……</p>

堂上,裴谞正在与杜五郎闲聊,看似云淡风轻,眼中却透着一股焦虑,一见薛白便站了起来。</p>

“薛郎终于回来了,终南山一行,可有收获?”</p>

“随启玄真人学了吐纳之法,顿悟良多。”</p>

裴谞笑道:“昔年,卢藏用隐居终南山而得授高官,反而矜矜业业务事者,官途难走啊。”</p>

薛白会意,引着裴谞进了书房,问道:“裴公又有麻烦了?”</p>

“安禄山马上要进京献贡了。”裴谞道:“此胡是哥奴门下,且已放言要御史大夫之位,势必要对付家父。”</p>

“这般嚣张?”</p>

“胡儿深得圣宠,势必要在圣人面前构陷家父,到时只怕还得请国舅与薛郎帮衬一二。”</p>

裴谞脸色凝重,能跑来与薛白这一介白身商议,可见对形势的预估很不乐观。</p>

薛白却是问道:“既然要构陷,总该有个罪名。哥奴、胡儿也不能凭空害了裴公吧?”</p>

裴谞知他这是在问裴宽的底细,本不想说。然而犹豫之后,还是选择相信眼前这个盟友。</p>

“家父在范阳节度使任上时,曾纵容边军劫掳契丹奴婢,私下发卖分赃,谎报战功。当然,这是边军惯例了。”</p>

“既是惯例,他们能以此对付裴公?”</p>

“薛郎可知契丹之事?”</p>

“愿闻其详。”</p>

“开国之初,贞观三年,契丹大贺氏依附大唐,赐李姓,之后七十年大贺氏一直以松漠都督之身份治理契丹八部,直到遥辇氏与大贺氏内讧,叛唐,投靠突厥……”</p>

裴谞大概说了契丹之乱的由来。</p>

简单而言,大贺氏忠唐,遥辇氏叛唐。</p>

“开元年间,圣人任命张守珪为范阳节度使,屡破契丹。后利用大贺氏的李过折,除掉了遥辇氏的可突于,朝廷封李过折为北平郡王、松漠都督,统领契丹,看似结束了契丹之乱。圣人认为张守珪立下了不世大功,欲重赏,甚至要封他为宰相。但薛郎可知,张九龄为何反对此事?”</p>

薛白道:“功劳有假?”</p>

“除掉一个可突于,根本就解决不了契丹之乱。就在第二年,遥辇氏的首领就杀掉了李过折,重新叛乱。故而,张九龄认为张守珪的功劳根本不足以拜相,‘且守珪才破契丹,陛下即以为宰相;若尽灭奚、厥,将以何官赏之?’”</p>

“这是家父之前的一任范阳节度使张守珪,再说后一任安禄山,此人是张守珪的义子,擅胡语,狡猾,打仗的才能是有的。但张守珪、安禄山皆有一个本事,即谎报战功。”</p>

话到这里,裴谞有些为难,问道:“你可明白我的意思?家父在范阳节度使任上,整肃军纪,体恤民情。认为欲灭契丹,当有长远打算。”</p>

薛白反而敢直说,道:“圣人更喜欢张守珪、安禄山这样能来事的臣子。”</p>

从这些事里就能看出李隆基治国的敷衍。</p>

张九龄看待契丹局势显然更有远见。至于李隆基,与其说是短视,不如说是好大喜功,且没有耐心,他未必是看不出契丹之乱的根源,就是觉得烦,耽误他享受了。</p>

所以,张守珪打了一场胜仗,再夸耀一下战功,就是平定契丹,功勋卓著,堪比卫霍。大唐盛世,千好万好。</p>

自满、自得、自私。</p>

这个皇帝早在开元年间就显露出了骄纵的心态,只是当时还有诸多名臣良相约束。</p>

到了如今,已没有一个人能够制衡这唯我独尊的皇帝了。</p>

“边军恶习,家父在任上时其实是约束得最好的,但确实有。”裴谞道:“此事如何说……安禄山在范阳,年年出兵,与契丹互有胜败,在圣人眼里就是大功。家父在任时,无胜无败,反而要被拿到罪证了。”</p>

天宝年间的朝堂风气就是如此。</p>

会钻营的,能把一成的功劳吹嘘为十成;太本分的,有半成的疏漏都能被构陷为十成。</p>

问题出在根上,薛白也无办法。</p>

“我只是一介白身,并无权力在此等军国重事上向圣人进言,国舅也不知边事。”薛白道:“裴兄希望我如何帮忙?”</p>

裴谞缓缓问道:“有资格在圣人面前议论东北边事的,能说句公道话的,该是西北将领?”</p>

他这是想请东宫和解了,西北将军当然不是个个都亲近东宫,但眼下,在边事上的话语权能压过安禄山的,绕不开四镇节度使王忠嗣。</p>

今日来既是通气,也是想通过薛白结交王忠嗣。也许王忠嗣一两个月内攻下石堡城,到时一句进言就能保裴宽。</p>

薛白会意,摇了摇头。</p>

但他再一想,裴宽也是无可奈何了。</p>

眼下这个被哥奴把持的朝堂,除了王忠嗣,还真就没有别的有份量的重臣敢出面与安禄山论边事。</p>

“裴公想亲近东宫,我不反对。眼下我只是白身,且岁考在即,此事便不掺和了,专心学业。”薛白思忖到最后,缓缓开口。</p>

裴谞一愣,问道:“此为何意?”</p>

“划清界限。”</p>

“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