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点火(1 / 3)

满唐华彩 怪诞的表哥 3615 字 11个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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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泛黄的竹纸上,四个大字潇洒飘逸,点画遒美。</p>

李隆基随手搁下御笔,欣赏着自己的书法,笑道:“高将军认为,朕这字如何啊?”</p>

高力士由衷感慨道:“圣人真乃全才,治国韬略,文武六艺,琴棋书画,样样登峰造极,唯盼千秋百代的后人也能一睹圣人风采,万古景仰圣人。”</p>

即便是这等程度的溢美之词,李隆基听着也觉稀松平常,对自己更满意了一些。</p>

“朕治理出了如此恢宏盛世,虽自古未有,亦不过一代君王之作为。而朕的功业不仅于此,灭吐蕃、契丹,使大唐广袤无疆,还有这个……”</p>

李隆基说着,手指轻轻一点御案上的书法。</p>

“文章千古事,大唐文华璀璨昌盛,当惠及后世子孙,朕之功业在千秋万古,使天地岁月都无法掩盖!”</p>

他几乎要脱口而出,但谦逊地没说那一句他心里对自己的评价——</p>

“朕就是凡世的神!”</p>

高力士一惊,连忙跪倒以示敬服,高声道:“圣人功在万古!可与天地争辉!”</p>

宫人们亦纷纷拜倒赞颂。</p>

“哈哈哈哈……”</p>

李隆基心情很好,这不是省了点小钱的事,而是帝王成就的新高度。</p>

并非一张竹纸就能让他有如此感受,他早早就是圣君了。竹纸是锦上添花,是千古明君治理出的璀璨盛世中自然会出现的祥瑞,自是他的功绩。</p>

至于造纸的薛白也占一部分功劳,当然,放在世间也是大功了。</p>

“高将军起来,此事还得查明白,造价是否真的低廉。”</p>

“老奴遵旨。”</p>

高力士心知薛白不会在这种事上造假,起身赔笑道:“如此说来,此事还真是一桩大功。”</p>

“否则将军以为哥奴大费周章,仅为抢薛白的钱财不成?”</p>

“原来如此。”</p>

高力士恍然大悟。</p>

以李林甫之家业,不会为了竹纸工艺所带来的利益就把薛白牵扯到大案里。目的在这能影响后世的大功劳,方才说得通,也确实是气量狭窄的索斗鸡能干出的事。</p>

贪功,担心薛白立功,更害怕薛白背后的杨銛以此觊觎相位。</p>

~~</p>

“右相请看。”</p>

一迭竹纸被递在李林甫面前,他愣了愣,伸手接过。</p>

纸质泛黄,摩挲着还有些糙,不够细腻光滑,但完全不像原本的竹纸那么脆。闻了闻,确实有一丝竹木的清香。</p>

李林甫是懂行的,惊讶于竹木坚硬的质地能变得如此绵韧。</p>

他心想,若早知此事,一定要狠狠对付薛白,连着把杨銛一并除掉。毕竟薛白的产业都是挂在杨家名下,此事一起,对相位的威胁太大了。</p>

可,他真的不知。</p>

还没从震惊从反应过来,李隆基已凑近了些,笑问道:“十郎,如何看?”</p>

“陛下。”李林甫措手不及,忙道:“臣今日是初次见到竹纸,此前根本闻所未闻啊!”</p>

“好个闻所未闻!”</p>

薛白的反击才刚开始,当即道:“你怂恿元捴到我的造纸坊来闹事,逼迫我将造纸坊卖给他,莫非是你的女婿太多了,对元捴其人闻所未闻吗?”</p>

“牙尖嘴利。”</p>

李林甫只回击了薛白一句,迅速朝向圣人,郑重道:“陛下,臣所言句句属实。臣身为宰辅,维护的是国家法纪,京兆府铁面办案,查到了薛白之大罪,他遂故意混淆视听,恳请陛下明查。”</p>

他说的每一句都是实话。</p>

因此前一次次构陷没能除掉薛白,他意识到圣人不好糊弄,他这次慎重地、认认真真地查出了真相。</p>

此时此刻,他非常真诚,像过去无数人对他说“我真的没有交构东宫”时的样子。</p>

“恳请陛下明查。”薛白当即补了一句。</p>

李林甫终于被这种暗藏祸心的态度激怒了,迅速扫了萧炅一眼,示意其出面。</p>

眼下口舌之争只会被薛白牵着走,最好的办法就是不理会竹纸一事,坐实薛白之罪。</p>

“回陛下,臣亦不知竹纸。”萧炅硬着头皮,当即开口,“臣秉公判案,查到了诸多佐证,才敢怀疑薛白。譬如,薛白与裴冕看似无所往来,实则,据裴府下人所言,丰味楼常送食盒过去……”</p>

“还敢诬陷我。”薛白道:“照你们这般查案,由我来说右相杀裴冕的佐证如何?”</p>

方才与萧炅争辩是为了洗罪,此时却已是薛白的攻击了。</p>

薛白一开始就不担心京兆府能找到罪证,就两个人、两柄陌刀,他岂能连这都藏不好?关键在于,他看出卢杞的线索是东宫给的。</p>

可惜卢杞不敢来呈堂证供,否则他必反咬卢杞在东宫与右相府之间串联,指出太子与右相在合作。且看到时死的是谁?</p>

唯一没想到那小子经不住吓,且还真有办法脱身。</p>

但无妨,如此一来,火更烧不到薛白身上了,他大可放肆乱烧。</p>

“裴冕是王鉷的人,多次出入右相府。右相嫉妒王鉷才能,担心他当上御史大夫便要取代右相之位,起意除掉王鉷,因此先杀裴冕……”</p>

“胡言乱语!”萧炅连忙打断,“竖子好大胆,敢在御前胡乱攀咬?”</p>

“只许京尹佐证,不许白身实言?”薛白道:“再说攀咬,此事与我何干?我毫无私心。”</p>

“右相从不杀人。”萧炅气得说了一句心里话,摆出正义之色,喝道:“任凭伱花言巧语,难改事实!”</p>

“事实与否,证据说话,你等之指责毫无根据。至于我‘混淆视听’与否,可敢看我的凭证?”</p>

萧炅惊了。</p>

他来时义无反顾,认为即使不能定了薛白的罪,也不至于有别的麻烦。</p>

但关于纸张的某些事情,右相或许不知细节,他却很清楚。</p>

而李林甫虽不知细节,一见萧炅如此惊诧,心中登时有不好的预感,他虽毫无私心,却拦不住手下人引火烧身。</p>

眼下要考虑的已不是如何对付薛白,恐怕得先灭火……</p>

~~</p>

皇城,尚书省,刑部。</p>

班房的门被打开,杜五郎抬头看去,问道:“刑部放饭竟这般早?我们的食本可有人来交了?”</p>

“放什么饭,提审了。”</p>

杜五郎一愣,转头见有小吏要把达奚盈盈带出去,有些担忧,道:“长吏,有事问我便好,元捴是我打的。”</p>

“五郎莫慌,分开问话罢了。”</p>

刑部的吏员连态度都更好些,竟是真将杜五郎带到旁处问话,将达奚盈盈留下。</p>

“说,为何殴打官长?”</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