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馊主意(2 / 3)

满唐华彩 怪诞的表哥 3640 字 12个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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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p>

李泌道:“皇甫惟明问罪时,我们保下这批老卒,原是作为证人,揭露王鉷盘剥军属一事,未曾想,致于如此地步。”</p>

“先生认为当如何解决?”</p>

“薛郎欲如何解决?”</p>

薛白道:“我的想法,你肯定不认同。”</p>

“废储必招致国本动荡。”</p>

李泌没有任何焦虑之态,拿蒲扇轻扇着炉火,云淡风轻道:“殿下做错了许多事,好在时日还长,人力所不能解决的,岁月可以,你以为呢?”</p>

薛白明白他的意思。</p>

李隆基看起来寿命还长,很多事不必着急。李亨、李林甫的争斗其实是着相了,完全可以淡定一点。</p>

说来,这烈火烹油、鲜花着锦的盛世朝堂,若人人能如李泌这般平缓淡泊些,就能解决很多问题。</p>

“看来,我比你更理解李亨的所做所为。”薛白道,“肉眼可见,他一定活不过圣人,若依着你这‘时日还长’的办法,岂能有翻身的一日?”</p>

“此言,过于恶毒了。”</p>

“好在只是言语上的恶毒?”</p>

李泌挥动蒲扇,扫掉这些机锋,颇诚恳地说了些心里话,道:“我自视甚高,以辅国为平生志向。如今襄助殿下,非为让殿下重用我,凡事依我的办法而为,而是看如何作为对江山有益。薛郎以为,大唐换谁为储君能够更好?”</p>

薛白道:“让你一步,我暂时不与你争这些。”</p>

“多谢。”李泌道:“今日来,殿下希望我能劝你与东宫言归于好。”</p>

“先生也想当媒婆,劝我娶和政县主。”</p>

“上善若水,你既不愿,压迫你只会适得其反。”李泌道:“你曾献军器于陇右,想必不希望看到西北换将,局势动荡?”</p>

“嗯。”</p>

“那我来便是与你说,朝中这些争端真该缓一缓了。”说到这里,李泌指了指还在烧的陶釜,道:“水快干了,再烧,就要裂了。”</p>

薛白问道:“我没有军情战报的来源,不知石堡城一战如何?”</p>

“正缓缓图之。”</p>

李泌熄了炉火,道:“王将军稳扎稳打,不忍士卒伤亡惨重,因此,虽有利器,攻城进展并不快,好在战果有。吐蕃为援石堡城,遣大军深入河陇屯区夺麦。陇右节度副使、都知关西兵马使、河源军使哥舒翰领兵应对,不久前,哥舒翰命王难得、杨景晖等人诱敌,设下埋伏,杀得五千吐蕃精锐骑兵匹马无回。此战,哥舒翰威震吐蕃,火速遣部将高秀岩、张守瑜返攻石堡城……”</p>

当今大唐确实是名将如云。</p>

薛白问道:“如此,还未攻下石堡城?”</p>

“还在等消息传回。”李泌道:“当此时节,本不宜因朝中一些捕风捉影之事,而坏了边镇大事。”</p>

薛白问道:“先生可有想过?如今朝中这些捕风捉影之事,正是为了等王忠嗣大胜归来,给他一个‘奖赏’。”</p>

他真是什么话都敢说。</p>

但李泌又何尝没有这种忧虑?方才那番话里的意思,已透露出了一点关键信息。</p>

陇右节度副使哥舒翰,已经能够接替王忠嗣的陇右节度使了。</p>

“我想过与否不重要,眼下可否请薛郎莫要节外生枝。”李泌道,“将老凉、姜亥,以及裴冕留下之物安置妥当?”</p>

“好。”</p>

颇为干脆的一句回答,李泌稍微松了一口气,算是达成了今日的第一个共识。</p>

李亨对此事很忧虑,但他这般简简单单就谈好了,他认为越简单的办法,错得越少。</p>

有条不紊地把陶釜中的梨汤盛出来,分与薛白,李泌又问道:“听闻你前几日去了右相府,可是有喜讯了?若成亲,务必邀我。”</p>

“没有,哥奴本打算炮制罪证构陷王忠嗣,我劝住了。”薛白饮了一口梨汤,比茶好喝,继续道:“这般说虽然像是在与你吹牛,但此事是真的。”</p>

“答允了右相哪些条件?”</p>

“简单,不与他争太多权,只争一点点。”</p>

李泌笑问道:“裴冕案,右相打算如何交代?”</p>

“我不知道。”薛白脸皮厚,没显出半点不妥之色,“哥奴自有打算吧。”</p>

李泌点了点头,道:“国舅拜相了也好,能多做实事,于社稷有利。”</p>

薛白道:“我也是这般想的。”</p>

这场谈话虽没有如李亨所愿完全拉拢薛白,但李泌至少说服了薛白让杨党不再对东宫过于逼迫,以免西北动荡。</p>

李泌唯有一点想不通,觉得太过顺利了。</p>

他很快就明白了这是为何。</p>

~~</p>

是日傍晚,李泌回到宅中,竟发现太子来访,不由十分讶异。</p>

“殿下如何能来此处?”</p>

李亨脸色很忧虑,开口满是苦涩之意,道:“因圣人命我查裴冕一案,特来向先生问计。”</p>

他详细说了今日在兴庆宫的诸事。</p>

李泌有一瞬间的失神,脑中迅速思考。</p>

他以最快的速度,考虑过了牵扯此事的每一个人的立场。</p>

杨党要的最简单,在朝堂上立足而已,因此薛白很快就答应了今日的请求,可见是愿意保王忠嗣;右相府则是出了一条毒计,想逼太子自罪、或罪于王忠嗣。</p>

“殿下,圣人已经确定是殿下所为了。”李泌郑重道:“右相此举,几乎是挑明了说,人是东宫派人杀的,且圣人信了。”</p>

“但不是。”李亨道:“那杀手不是我派的,是薛白……”</p>

“回纥人是东宫臣属;老凉、姜亥亦出自东宫门下。殿下已无法向圣人自证,事到如今,心知肚明,只看殿下如何表态、圣人如何处置。”</p>

“何意?”</p>

“殿下要我直说?”</p>

“你说。”</p>

“好,圣人要的不是查案,而是一个理由,一个罢免王将军或处置殿下的理由。”</p>

“哈?”李亨大笑,怒道:“我就知道,我说是胡儿杀的,他不信;索斗鸡说是薛白杀的,他还是不信。为什么?因为他心里早有答案,一说是我杀的,连证据都不要了,连脸都不要了!装都不装了!”</p>

李泌默然。</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