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娘!”</p>
薛崭连忙上前抱住柳湘君,柳湘君显然也是在强忍着泪,把头埋在儿子的肩上。</p>
“回来了就好.....”</p>
薛徽竟然还在,他是最像来喝喜酒的一人,脸上带着笑容,双颊微酡,泛着些酒气,招招手,让薛白上前。</p>
“办妥了?</p>
薛白没有再说细节,只是道:“将军放心,已查清楚了。”</p>
“嗯。”薛徽道:“你我算是扯平了。你借我河东薛氏子孙的名头一年,今日平息了这事,扯平了。”</p>
薛白冒充一年薛家子孙,没给他们丢脸;而今日若非他平息案子,薛家就要出一桩孽案,结果到了薛徽嘴里就成了扯平了,但人家是将军,没办法,薛白遂点头附和。</p>
薛徽大笑,道:“剩下的我来收尾。”</p>
之后,他看向薛崭,朗声道:“别再哭哭啼啼了,你过来。”</p>
见过伯父。</p>
往后你要担起二房的门户,知道吗?莫再让我失望。”</p>
“侄儿明白。”</p>
“就这样吧,我们走。”</p>
杜宅还是开了中门,薛徽带着一众部将在夜色中扬长而去。</p>
这次,薛崭就顾不得羡慕这当大将军的威风,忙不迭就往里跑去。他虽一直没进食,却一眼都不看桌上的食物,只顾看着婚宴的布置。</p>
赶到正堂,恰见一对穿着喜服的新人牵着手匆匆赶出来。</p>
“阿姐。”</p>
薛崭连忙拜倒,道:“我对不起阿姐,那些金饰也没拿回来……只盼没耽误阿姐终身大事。”</p>
薛运娘见了他,反而哭得不成样子,拿团扇捂了脸,背过身又跑掉了。</p>
“阿姐。”薛崭有些不知所措,唤了一声,道:“往后,我不会再让你们掉进火坑</p>
薛运娘没理他,跑远了。</p>
“你啊。”</p>
杜五郎匆匆教训了这一句,连忙追了上去。</p>
回到了新房里,只见薛运娘正趴在榻上哭得厉害。</p>
杜五郎上前,拍了拍她的背,低声道:“运娘,我知你在哭什么。”</p>
“呜呜。”</p>
“他们心里都觉得丈人死了好,只有你在哭他,我知道的。”杜五郎挠了挠头,低声道:“我会陪你给他办完丧,尽一份孝心。”</p>
“五郎.….”</p>
“其实我很懂你的,小喜鹊掉下来你都会照顾好,何况是你阿爷。”</p>
数日之后,柳湘君带着薛家几个儿女在长安城郊给薛灵办了丧事。</p>
送葬的队伍寥寥无几。</p>
“给你赌吧。”</p>
薛崭狠狠地捉起两大把纸钱,猛地往天上洒去。</p>
“孝敬你的,阴曹地府里赌个痛快!赌啊!”</p>
纸钱很轻,随风飘荡,众人心里也不再那般沉重了。</p>
薛崭如今已带着家人回到了长寿坊薛宅,学着撑起门户,同时,薛白也允许他学着做些事情。</p>
处理了丧事,他迫不及待便策马赶到长安城郊一处农舍。</p>
“凉叔,姜叔,我来了。”</p>
“小哭包来了,昨日送葬哭了没有?”</p>
“我没哭,也不是哭包,长安城里都叫我白眼狼。”</p>
“不是哭包,是小哭包。”</p>
薛崭故意板起脸,道:“别说废话了,姜叔带我去做事吧。”</p>
“哈,老凉找到那些人了,带你去看看,走吧。能骑马吗?小哭包。”</p>
薛仁贵的子孙,你说呢?</p>
“上马。”</p>
“一共有六个人,就是把你痛揍一顿那些人。为首的叫刘朔,藏在秦岭附近的鹿鸣坡镇,前些日子,他们卖掉了你阿姐的金链子,被郎君查到了…..</p>
“我们将他们押送到长安县衙?</p>
姜亥咧嘴大笑,道:“我不干这种麻烦事,他们捂死了你阿爷,敢亲自报仇不?”</p>
“我没必要报仇。”薛崭想到从小到大的遭遇,忿忿道:“薛灵也不是我阿爷。”</p>
“不敢?”</p>
“敢。”</p>
“还不动手?你个小哭包!”</p>
薛崭没想到,一眨眼面对的就是姜亥的疯狂催促。</p>
“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帐下攒了五个人头了。</p>
“别激他了。”老凉叱了姜亥一声,提刀过去,道:“我来。”</p>
“让他来,他的仇人。”姜亥非要拦着老凉,道:“我没工夫慢慢教他,战场上行就行,不行就不行。”</p>
“噗。”</p>
薛崭双手颤动,忽大喊一声,猛地将刀劈进了刘朔的脖子。</p>
血溅了他满手满脸都是,黏乎乎的,与旁人的痰一样恶心,他只当没有察觉,转身,毫不犹豫又去劈地上一名受伤的无赖。</p>
“噗。”</p>
“噗。”</p>
如此连砍了三人,薛崭气喘吁吁,瞪向姜亥,喝道:“我……薛仁贵的子孙!”</p>
狠话还未放完,他已压不住腹内的一片翻腾,喉咙里酸水一涌,他冲到边上吐了出来,只觉肝胆都被呕掉了。</p>
“好了,好了,是条汉子。”</p>
老凉上前一把抱住他,拍了拍他的背,安慰道:“你报仇了,报仇了,事情都过去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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