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市场里最近也不肯开电灯，小贩们往跟前瞅了瞅，一个个倒吸凉气，眼睛瞪得跟牛卵蛋似的。</p>

这价格别说小贩，王素素都被吓到了。</p>

陈凌却仍轻轻笑着，稳如泰山。</p>

漫天要价，坐地换钱嘛，现在是卖方市场，不是看别人买不买，得看他肯不肯卖。</p>

“便宜点，只要东西不差，俺们每个人多卸你几袋。”</p>

陈凌摇摇头，一声不吭。</p>

只是摘下草帽递给王素素，解开牛车的绳子，把装在袋子里的菜往下搬。</p>

然后敞开袋子，把里面的蔬菜亮出来。</p>

他倒不是想趁这个特殊时机赚一笔，只是太容易松口，这些小贩可不讲究这些，恐怕要把价格压得更低。</p>

这时，小贩们走到跟前打着手电筒瞧了瞧袋子里的蔬菜，眼睛有点发亮。</p>

“你这小兄弟，是想趁现在货少抬价吧？”</p>

“去旁边打听打听，那边卖蘑菇的老汉才给他一块七，就这还念在他上了年纪，起早贪黑不容易，给他添了两毛钱哩。”</p>

“不过你这货多，菜也挺不错，要是行的话，给你再涨一毛钱，一块八，俺们几个人分分，就给你拉走了。”</p>

“这样你省心，俺们也省心，你看咋样。”</p>

陈凌还是不吭声，上次来卖的时候，就普通的蔬菜，两块钱一斤还有人抢。</p>

半个多月过去，来赶个早市，价格还跌了？</p>

糊弄鬼呢。</p>

这样看来，刚才喊价五块，还真没往多了喊。</p>

“也不说一块八毛五了，大伙儿都痛快点，给你一块九。”</p>

“今年遭了灾，人都穷，手里没几个钱。”</p>

“这个价格，俺们还冒着风险哩，收了要跑到外地去卖，大热天的山高路远，一个不小心，就得砸在手里。”</p>

这些小贩你一句我一句的，围在陈凌身边砍价。</p>

都是老油子，鸡贼得很，也都挺默契，涨价是一毛钱一毛钱的往上涨，为的就是给陈凌一种眼下蔬菜的价格并不太高的错觉。</p>

其实在往常其他时候，几分钱甚至几厘钱的砍价都屡见不鲜，但那是大运输车拉菜走量，这种情况到后世通货膨胀，钱不值钱之后都很常见，通常路边那些五块钱七八斤，十块钱十五六斤的西红柿橘子之类的就是这种，都是几分钱一斤，甚至更低价收的。在抛去运输费之后，成本极其低廉。</p>

但现在年景不同，正是缺货的时候，就成了另一种情况。</p>

他们越不肯给价，陈凌就越不松口。</p>

“小兄弟，一块九能不能卖，你倒是给句痛快话啊。”</p>

小贩们是最能体现无商不奸这句话的，陈凌也明白，这些人就是能坑一个算坑一个的作风。</p>

他也懒得多说，往地上一坐，仍是伸出那只巴掌，淡淡回了句：“五块一斤，少了不卖。”</p>

“嘿，你这……”</p>

小贩们纷纷傻眼，为之气结。</p>

随后又忍不住嚷嚷起来。</p>

“五块钱一斤抢钱呢，去哪儿找这价？”</p>

“走了，走了，这小年轻不懂行情，瞎喊价，哪有这样卖东西的，想趁机赚钱也不是这个赚法啊。”</p>

“……”</p>

但是嘴上说着走，没一个人动弹。</p>

这么一大车东西呢，让他们就这样放弃是谁也不肯的，生怕让同行给抢了先。</p>

就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在牛车跟前僵住了。</p>

陈凌见之心中好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