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没想到这个老先生居然想他完成数学的大一统?这比法尔廷斯老先生希望他将黎曼猜想完全证出来还要夸张,估计宗师级的数学水平是不可能搞得定,系统划定的最高等级“数学之神”能否完成这个宏伟而远大的目标也是未知数,毕竟强大如高斯、欧拉、黎曼也没能在数学的大一统上作出什么特别的贡献。
当然,黎曼在复变函数和黎曼几何方面取得的学术成果,确实极大地推动了代数几何的发展,而代数几何又被认为是数学大一统的核心工具。从这个角度来说,黎曼也确实对数学大一统有很大的推动作用。
总之秦克对此是直摇头的,除非他的数学等级提升到“数学之神”,否则他是绝不会考虑去挑战这个难度比七个世纪猜想还要夸张的庞大命题。
乌纳穆诺教授的报告最终还是换来了热烈的掌声。
在中午的自助餐宴会厅里,这位脸庞尖尖,眼角吊起,看起来特别严肃不好惹的老教授,自顾自地坐到了秦克和宁青筠的座位旁。
法尔廷斯也端着红酒过来,正好与乌纳穆诺教授撞了个正着,当下便有些不客气地挑挑眉:“你这老家伙,又来忽悠人去完成什么数学大一统的伟业了?”
乌纳穆诺教授显然与法尔廷斯是老相识兼老对头了,他毫不留情地反击道:“总比你整天认为证明个黎曼猜想就是数学尽头要好!”
法尔廷斯哂笑道:“起码现在黎曼猜想已破解了三分之二,距离终点未必太遥远,而伱所追寻的数学大一统,恕我直言,只能说目标很伟大,但一百年内是看不到成功的可能。就算是你很推崇的朗兰兹纲领,归根到底,不过是一种拓宽了视野的全局理论,或者说是结构整合,根本就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大一统。哪怕不提朗兰兹纲领,光是集合论,群论,拓扑学,这些复合分类学科是花了多少年才完成融合的,你心里没数?”
他说着转头对秦克道:“秦克,不要理会这个老疯子,他整天就想着忽悠人去钻研什么朗兰兹纲领,这可是一条不归路……”
乌纳穆诺教授也不搭理法尔廷斯了,直接打断他的话,对秦克道:“你就是秦克博士吧?你三月时在得国的报告我听了,很精彩。我觉得以你的数学天赋,有必要从黎曼猜想、纳维-斯托克斯方程之类不过是特例的数学猜想中抽身出来,去着眼于人类数学事业的最伟大终点——数学大一统。比如朗兰兹纲领。我认为数学的大一统在于代数几何,以及数论,而这两方面,你都表现出非常卓越的天赋,只要在这方面有所成就,拿菲尔兹奖易如反掌。当然,还有宁青筠博士也是,应该选择以数学大一统为新的研究方向……”
法尔廷斯挥手道:“行了行了,你到别处推销你的数学大一统去,我可不能看到秦克和宁青筠被你忽悠走进这个死胡同。看看吴宝珠吧,掉进这个坑里后,多久没新的成果了?这根本就不是一两个人单打独斗能完成的庞大事业!不集合二三十个菲尔兹奖的年轻得主,投入几十年的时间,怕连水花都溅不起来。但你有本事集合那么多年轻有为的数学家?”
乌纳穆诺教授双眼一瞪:“我这不就在寻找合适的伙伴吗?秦克博士和宁青筠博士就是值得拉拢的好合作伙伴,我这辈子最多怕就剩下十多二十年的岁月了,如果不在临终前看到数学大一统的曙光,难道要在墓碑上刻上‘这是个遗憾没能看到数学大一统希望而不肯上天堂的数学家’?”
两个德高望重的数学大宗师争得脸红耳赤,吸引了周围不少目光,当听清楚两人争论的内容后,都向秦克和宁青筠投以惊羡的目光,能得到乌纳穆诺教授的认可和邀请,可是极了不起的事,要知道这老头子的眼高于顶可是出了名的。
当然,在场其实也有好几个优秀的数学家收到过乌纳穆诺教授的类似邀请,只是都婉拒了,谁也不想贸然跳入这个深不见底的大坑里。
秦克和宁青筠也听得面面相觑,说实话,两人还在来波士顿之前都从没想过数学大一统这么宏伟的目标,如果有,那也是物理大一统,这个可行性还似乎更强些。
见乌纳穆诺教授投来了期盼的邀请目光,秦克只得硬着头皮道:“乌纳穆诺教授,我俩感觉自己无论在代数几何还是在数论上,还有很多需要学习的知识,暂时没资格去完成数学大一统这样伟大的目标,当然,我和青筠都会以这个目标作为鞭策自己不断在数学道路上前进的动力。”
乌纳穆诺教授明显露出失望的神色,还好秦克没把话说尽,他遗憾道:“好吧,如果你们两个以后有兴趣参与到我这个数学大一统的课题中,可以随时联系我,这是我的名片,上面有我的电子邮箱地址。”他掏出名片递给秦克和宁青筠,然后便摇摇头走了。
法尔廷斯看着他的背影叹道:“这老家伙确实是个数学痴迷者,这辈子都投入到数学大一统的大坑里了,一直到六十岁才有了部分成果,自然就错过了菲尔兹奖,所以他只拿到了莱布尼茨奖和沃尔夫数学奖。说实话,如果他只专注于研究某个方向,比如代数几何,又比如是数论,我敢保证他能在三十五岁前拿到菲尔兹奖,他就是这样的数学天才。”
对于这样一根筋的数学大宗师,秦克也只能表示感叹和敬佩,换了他是做不到把一辈子都投入到个完全看不到明朗前景的目标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