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感受到秦克声音里透出的温暖与真挚,科佩特眼里的痛苦消减了些许。
他轻叹道:“我……失败了……输……了……刚才……哈罗德没说……但我……猜到……团队……解散……课题也……终止……了吧?”
他的意识还清醒,但语言能力受损严重,无法完整说出一句话,只能这样断断续续地慢慢说话。
秦克点了点头:“胡伯副校长刚才和我说了这事。正式的通知估计很快就会下达。”
哪怕明知这是必然的结果,见秦克确定了这事,科佩特脸上依然再次灰暗下来,整个人也像是失去了水分的植物,连生命都在不断地流走。
秦克用力握紧他的手,坚定道:“但我们的这个共同课题,还没结束,也不会结束!”
科佩特原本死灰的眼睛微微恢复了光亮,看向秦克。
“我打算将它带回夏国,继续进行下去。到时所有的研究成果,依然会按照补充协议,由我们三个共享,最终论文的第一作者,也将会是我们三个。当然,这个课题从此与慕尼黑大学无关了,因为他们已单方面终止了这个课题,您只会代表您自己。”
见秦克还要坚持下去,科佩特眼里闪过一抹感动,但勉力摇头道:“你……们?不行的……太难了……而且……来不及了……”
“来不及?您是认为约翰·克劳泽教授的团队在量子纠缠效应的研究上已有了极大的进展,而且也在将这些成果通过拓扑绝缘体方向应用到拓扑量子计算上,估计很快就会先我们一步,建立起完整而优秀的拓扑量子计算理论体系?”
科佩特教授痛苦而绝望地点了点头。
如果不是约翰·克劳泽团队近两年来不断发表新成果,给他的压力太大,他又怎会拼了命地加紧进度,日以继夜地进行研究,最终身体垮掉,输掉了一切?
“量子计算确实是利用量子纠缠效应进行信息传递的新型通信方式,但并不意味着对量子纠缠效应的深入研究、更好地理解了其特性,就能实现真正的量子计算。”
秦克回头招了招手,一直站在门外的陈明走了进来,递上了一个背包,还给秦克投来了一个“我可不是你的跟班小弟”的无奈目光。
秦克回了个笑容,然后从背包里取出那叠厚厚的资料,对科佩特教授道:
“我查阅了约翰·克劳泽教授团队目前公开的所有资料和相关新闻报道,基本上已确定了,他们研究的拓扑绝缘体方向,确实与我们进行着的,以拓扑超导体为主,拓扑绝缘体为辅的方向比较接近,但细节上有很多的差异,核心更是完全不同!”
他将起码30CM厚度的资料,放到了床头上。
沉重的分量,让床头柜都微微地震了震,也让科佩特的目光多了几分的凝重。
显然秦克不是信口开河。
“他们研究的方法是将光量子与微波控制相结合起来,通过微波操纵和原子-分子跃迁频率的斯塔克偏移、利用金刚石等拓扑绝缘体的氮空位中心,来操纵电子自旋进而控制量子比特。具体的原理,就是在电子和核自旋之间建立‘量子纠缠’,以将一个光子状态转移到核自旋状态,从而通过量子隐形传态的原理将信息传输到量子处理器和量子存储器。这些您应该都懂,我就不细说了。”
说到这里,秦克语气慢慢变得坚定而高昂起来:
“在这个方向上,他们确实已算是成功了,但量子计算机运行所需的标准,必须完全满足‘DiVincenzo准则’,即可扩展性、初始化、测量、通用门和长相干性!而我可以肯定的是,他们做无法做到同时满足这五点!起码他们面临着单个量子操作和纠缠操作的分辨率过低而无法解决长相干性问题,无法实现高效容错!而根据我的判断,这个问题,他们在一年内都未必能解决!”
年轻男生的声音在微尘飞舞的病房里回响,窗外投射进来的阳光披在他的身上,使他仿佛多了几分让人信服的光环。
“而我们走的是拓扑超导体辅以拓扑绝缘体相结合的方向,即‘拓扑超导涡旋态’方向,核心是‘马约拉纳零能模’组成的拓扑量子,使得成对的马约拉纳费米子能形成固定结构,从而解决量子比特之间相互作用的问题,直接在硬件层面实现高效纠错。”
“我们的研究方向难度无疑会更高两筹,加上我们从零起步,研究的工作量更大,这也是我们之前哪怕不断追赶,研究进展依然比不上约翰·克劳泽教授团队的原因。但我们的方向才是最正确的、最具备光明前景的!”
秦克说这话时底气十足,哪怕是约翰·克劳泽教授团队最终抢先完成了研究、发表了研究成果,但秦克依然坚信自己选择的方向才是最高性价比、最具备推广应用潜力的。
因为系统奖励他的那份S级知识《一种适用于1nm芯片的全新型碳晶复合纳米材料制作全流程》里面提及过的,实现拓扑量子计算的方法原理,就是拓扑超导涡旋态!
可惜那份S级知识只指明了正确的方向和大概的理论原理,无法直接拿来使用。不过有了正确的方向,就不用担心白费力气,更不用担心走了岔路,所以秦克此时才会信心满满地想继续坚持进行这个课题。
“目前我们已成功观测到了马约拉纳费米子的近量子化电导平台特征,只要能在实验室环境下,找到最合适的超导材料,实现大面积、高度有序和可调控的马约拉纳费米子格点阵列,就能实现拓扑量子计算,并总结出一套全新的、完整的拓扑量子计算理论体系,进而引发新一轮的电子技术革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