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见她示意婢女将几案上的杯盘琐碎撤走,把手中精美漆盒轻轻放下。
“这是什么?”程三五没有多看那漆盒,目光反而都集中在那绛真姑娘身上。
安置在厅室四角的水晶宫灯散发着柔和光芒,程三五此刻才发现,绛真身材傲人,先前全靠着外面那件宽松的广袖披衫作掩饰。贴身的石榴红齐胸长裙虽然不露沟壑,但也仅是将将兜住沃雪。难怪绛真的步伐总是那般轻缓细腻,要是动作稍大,恐怕便遮不住雪里红梅、春色绽现。
绛真十分清楚地感受到男子目光,她故意装出有所察觉却不敢明言的模样,脸上浮现一抹羞红,尾指轻翘着打开漆盒,现出内中一个形似荷叶的碧绿酒盏。
“此乃仙家酒器,名曰‘幔卷荷’。”绛真小心端出那碧绿酒盏,放在案上,抚掌轻拍,婢女捧来一个高颈长流酒壶。
绛真接过酒壶,眼神微扫示意,让众婢女退下,然后亲自给程三五斟酒,清澈如水的烈酒倒入那幔卷荷中,酒香、荷香一时齐发,让程三五连连抬眉,食指大动。
绛真放下酒壶,捧起酒盏抵到程三五面前,眉眼勾人、口吐兰麝:“这幔卷荷盛酒之时,会散发荷叶芬芳,可使人千杯不醉。程郎乃世间伟男子,当满饮此盏。”
劝酒场合程三五经历多了,在西域帮着老苏干活,也不全然是拔刀厮杀,谈生意时也免不得要彼此敬酒。老苏要留着脑子想事,多数时候就是程三五出面挡酒,反正他就没见过比自己更能喝的。
不过这一回程三五还真就是有了几分醉意,倒不是因为酒,而是眼前美人。绛真身上散发的兰毓芬芳,似乎还要胜过酒香荷香。
程三五接过酒盏,不知有意无意,正好摸到绛真那细腻滑嫩的手指,他心头一荡,长臂伸出,直接搂住绛真细腰,她只发出一声惊呼,已被程三五揽至身前。
仰头饮尽杯中酒,程三五气血如沸,同时不住上下其手,感受着绛真那玲珑有致的身躯。
“程郎感觉如何?”绛真眼波流转,并未抗拒对方动作,密切留意着程三五的变化,同时又给他斟满一杯。
“香,真香啊。”程三五再次迅速饮尽烈酒,脸面直接凑近绛真肩颈锁骨,来回摩挲轻嗅。
绛真坦然承受,此等状况她早已习惯,程三五这种举动也在她预料之中,只是心里有些失望。
这个被芙姐姐看中的男人,一如千千万万寻常男人。自己稍露媚态,他便会乖乖上钩,比逗弄猫狗还容易。
“小女子不解,程郎是在说酒香还是荷香?”绛真依旧不忘给幔卷荷斟满烈酒。
“你香。”程三五回头饮酒,随后直勾勾地看着绛真:“你是真的香,我都恨不得吃了你。”
热烘烘的男子气息扑面而来,绛真打算按照原本设想,表现出欲拒还迎的娇弱之态,这么做反而能更加激起男子征服欲望。此乃风月场上的高明本事,过去不曾有男子能够抵抗此等诱惑。
但是绛真莫名感受到一股无可言状的大恐怖从程三五身上漫溢而出,觑见对方眼眸中似有黑翳扩张,她不由心头一紧,手腕松软,酒壶掉落在地。
哐当声响,程三五虎躯一震,扭头望去,绛真赶紧脱出他的臂弯,强压内心恐惧,连忙后退数步。
程三五则是用力摇晃脑袋,好像是酒醉一般,本能扔开幔卷荷,抬手按压着青筋暴突的太阳穴。
绛真退到楼梯边上,正好见到秦望舒朝自己点头示意,她便赶紧上前搀扶着程三五,轻声细语道:“程郎醉了,且随我去歇息,如何?”
“嗯。”程三五只是随便应了一声。
别看程三五魁梧健壮、身材高大,但绛真暗运内劲,照样能够扶着他登上台阶。
天香阁的三楼灯光昏暗,穿过重重纱幔,就见一张宽大床榻上,阿芙斜倚绣枕,她脱去先前那英气男装,解髻散发、裸呈玉足,手腕脚踝带上几圈环铃,肩头腰间数条细金链子缀着璎珞垂下摇晃,全身唯一的布料,就只有一张殷红面纱,宛如妖冶舞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