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大的口气!”程三五笑了:“我要是没猜错,你家主人肯定养了一伙很厉害的家丁护院,那些盗宝贼人要是真的敢来,二话不说直接打死。久而久之,反而没有贼人敢惦记你家主人的财宝了。”
矮瘦男子称赞道:“客人显然是懂江湖规矩的。”
“你家主人是不是叫杨崇义?”长青问道。
“正是。”矮瘦男子说完,对面就有一名管家般的人物走来,几人各自拱手、互通姓名。
“原来是长青先生和程大侠,久仰久仰。”即便是初次见面,杨管家照例恭维几句:“我家主人一向乐于结交各路英雄豪杰、文人雅士,于是在这银杏苑陈备四海奇珍,供众人赏玩。”
“只能看着玩么?”程三五好奇问道。
“若二位贵客看中了哪一件珍宝,自然可以买下。”杨管家笑着回答。
“刀剑兵器,你们这里也有?”长青先生抬眼望向不远处,有三名文人围着一个青铜酒器,似乎在讨论着史册所载是否确切。
“有。”杨管家当即前头引路,经过廊庑来到一座三面筑墙的厅堂,外面有一片空地院落,堂内兵器架上摆着各色刀剑,大多数镶嵌金银珠玉,华贵非常。
长青打量几眼,抬手取下一柄宝剑,就见那剑鞘髹漆朱红、剑镡雕饰凤翅,剑首呈如意灵芝状,镂空鎏金,还镶嵌了一枚成色上佳的丹玉。
小心拔剑出鞘,剑身并没有意料中的寒芒逼人,在阳光照射下透出灿灿赤金华彩,仿佛真有一头凤凰藏于剑中。靠近剑镡处阴刻古篆、填以朱砂,长青在伏藏宫没少钻研符篆古字,轻而易举辨明字样,喃喃道:“非梧不栖。”
“长青先生好见识!”杨管家当即附和道:“这凤华剑乃是岐州铸剑大师阎有威的杰作,剑器铸成之后,还请来阳燧观的道长,将一枚经受炉火九转的丹玉嵌入剑首。持剑之人运劲出剑,丹玉自然有所感应,剑发凤鸣之声,可令妖邪鬼祟退避。”
“阳燧观?”长青眉眼一抬:“我听说过他们,据说一直钻研如何服食丹玉。如今看来,是打算转变路数了?”
“那就不是小人所能知晓的了。”
道门外丹一脉发端甚早,只是外丹炼制耗费极大,不止药物难得,炼丹火候也是极难掌握,一旦失败往往前功尽弃,所得亦是寥寥。
因此外丹传承通常依附帝王豪贵,就长青所知,终南山中便有好几家精通外丹烧炼的道派,而且与长安的王公贵胄往来甚密。
达观真人也曾说过,如今这些外丹道派烧炼的丹药,多数是为催情发兴、助益筋力,已经不大能指望有何高明创见了。
而阳燧观在这些外丹道派中也算别具一格,他们并不在意道书常记的五金八石,而是全副心思都在钻研丹玉,认为此物乃是大地生机所凝,若能将其服食炼化,或可寿比坤维、成陆地神仙。
长青的确知晓丹玉有勾连气机、并加以承载转化的妙用,有些人会将法术凝炼在丹玉之中,如同拿壶器贮水,可长久保存,几无耗损。危急之时若来不及运转真气法力,可以震碎贮法丹玉,将其中法术施展而出。
即便丹玉在不少地方都有出产,但这种用法,实在太过奢侈。道门术者通常是将丹玉安置某地,以此勾连气机,布成阵法结界,护持洞府道场。
像眼前这样,把丹玉镶嵌在兵器上的做法,长青还是头回见识,他来到空地上,指尖缓缓轻抚剑身,随后按照昨夜梦中所得剑谱,运劲行招。
长青武艺平平,甚至做不到内劲随心而发,还要先行调息存想。
感受着内劲沿着腰背手臂发出,剑首镶嵌那枚丹玉微微一闪,剑锋果然发出清脆鸣响,比起运劲抖剑要更加清亮,剑身那赤金光芒也更加显眼。
不得不说,这凤华剑极为精妙,不光是修饰华美,仅以丹玉感应、剑生凤鸣这一点,就让此剑堪比法器。
虽然那杨管家没说,但长青觉得,凤华剑本身也可以辅助施法,尤其是那剑生凤鸣,若能稍加调整,便能契合崆峒山中黄观的钟鼓音律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