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
喝声如雷,压迫众人双耳,杜建章和他身旁几个纨绔子弟一阵头晕目眩、脚下不稳,那伙皂衣恶少年也是各自捂耳扶额,只有程三五与长青各自皱眉,站立原处不动。
随之一道身影自众人头顶飞掠而过,落在程三五与皂衣众之间,足见轻功高明。来者身着青衫,宽袍大袖,头戴裹髻不裹额的燕子巾,甩下两条布尾,既具备文人风度,也有几分疏狂气质。
那青衫文人见程三五与长青毫不变色,面露微讶,像是江湖武人般行抱拳礼:“在下洪范学府卢应宣,请教二位高名大姓。”
“程三五。”
“伏藏宫,长青。”
卢应宣听到伏藏宫的名头,多看了长青两眼,此时又有几人从远处赶来,那位杨管家立马前去解释事况。为首之人身材发福、衣冠贵气,显然就是银杏苑的主人、长安四大豪民之一的杨崇义。
“没想到杨崇义手下居然有洪范学府的门人。”长青低声道。
“这洪范学府我好像听说过。”程三五做思索状。
长青正色道:“东海圣人、一代儒宗,昔年主持皇极大阵斩落突勒神鸦的闻夫子,他开创的洪范学府何人不知?那是当今儒门公认的圣地,也是中原武儒传承之首!”
“读书人也会打架么?”程三五笑问道。
长青白了程三五一眼:“儒门六艺至少有两门跟战斗有关,你猜儒生会不会打架?洪范学府中多是中原河北的儒门望族,他们祖上经历过北朝数多战乱,能从那种厮杀场活下来的人,再差劲也能磨砺出高明武艺了。”
“这话也对。”程三五点了点头。
此时杨崇义已经大体了解双方矛盾,连忙进得庭院中朝两边拱手:“都怪鄙人招待不周,让大家伤了和气。杜公子与程大侠能否给鄙人一点薄面,暂罢刀兵?”
“我可没拔刀。”程三五耸了耸肩膀,满脸无辜。
杨崇义拱了拱手,然后来到杜建章身旁赔笑宽慰道:“杜公子这是怎么了?为何大动肝火?要是心里不自在,跟我直说,你还不信我的为人吗?”
杜建章冷哼一声:“我找的就是你,平康坊南曲天香阁是怎么回事?我听人说那是你的产业!”
杨崇义微微一怔,他已经知晓杜建章皆因争风吃醋而发怒,沉吟言道:“天香阁?早些年的确是鄙人名下产业,不过已经转让他人了。”
“转让给谁?”杜建章追问道,他同时举剑指着程三五:“我有一名相熟女子,被此人卖到天香阁去了,一定要尽快解救出来!”
杨崇义近前贴耳道:“内侍省!”
听到这个回答,杜建章脸面僵硬、无言以对,杨崇义压低声音:“他们看中了那块地,派人来要,我只能乖乖奉上,钱也不敢拿、话也不敢问……杜公子,不如您先消消气,这世上美貌女子何止千万?我稍后立刻精选几名容貌体态俱是上乘的女子,送到公子私宅,如何?”
“不!我就要那个阿芙姑娘!”杜建章也不知哪来的胆量,他恼得满脸红胀,剑指程三五,急中生智道:“你这村夫私自买良为娼,触犯朝廷法度,应当立刻捉拿下狱!”
这下轮到程三五哑口无言,长青在扶额叹息:“你看,非要嘴贱,闹出事了吧?”
“这家伙,好色如命,却是有几分急智。”程三五嘿嘿笑道。
至于杨崇义,他知晓天香阁背后是内侍省的大人物,断然不是什么人都能把良家女子卖给他们的。若程三五所言是真,那他也是给内侍省办差;若此言不实,那就是说笑误会罢了。
“万年县衙就在附近,立刻叫人过来!”杜建章朝手下发号施令:“将这乡野村夫拿下审问,务必要将阿芙姑娘解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