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越往虫潮深处走去,程三五发现护身罡气也隐隐有散逸之兆,心中不由得一惊。
但程三五并未生出退意,他强行迈步,将整个身体挤进黑压压的虫潮,为了稳住身形,他走得极为缓慢,唯恐下一刻被虫潮撞飞出去。
换做是寻常武夫,莫说是否有这等胆魄,面对无可计数的蝗虫爬满周身。光是蝗虫那噬咬血肉的骇人习性,转眼间就能把一个大活人啃成白骨。
程三五不顾罡气散逸,功体运转到了极致,皮肤之下的经络隐隐有炎流循行,整个人变成一团火球,周围蝗虫被尽数烧成灰烬,脚踏之地留下焦黑印痕。
一路走了足有十余丈,仍然没走出虫潮范围,不见净光天女等人。正当程三五疑惑之际,四周忽而一空,虫潮散开,只见僧人尸体倒了一地。
“人呢?”程三五冲上前去,将被啃得血肉模糊、深可见骨的僧众尸体逐一翻开,却不见净光天女踪影。回头望向阿芙,她匆匆赶来,同样是一脸震惊。
“居然逃了?”阿芙不解,想不通净光天女是如何做到的。
而此时蝗虫扑人的势头似乎大为减缓,朝着远处农田飞去,落在早已枯萎过半庄稼禾苗上大快朵颐,随意肆虐,将农人本已稀少的收成,尽数蚕食一空。
眼见蝗虫散开,内侍省众人纷纷赶来,这下大家都明白了,净光天女业已逃窜,此番辛苦布置的杀阵竟然失败,谁也不敢开口多问。
长青撤去法术走来观视,阿芙瞥了他一眼,心想这小娃娃若能及时出手,或许能够留住净光天女。可自己刚刚才叫他不要插手,落得现在这个结果也没法责难别人。
“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程三五哪里会顾忌其他,直接抓着长青衣袖,将他带到近前,示意净光天女等人原本位置。
长青此刻也是一头雾水,望向天上仍然数目众多的蝗虫,眉头大皱:“这蝗虫应该是受到他人施法驱使了。”
“这事我都看得出来!”程三五没好气地说:“我都服了,怎么就那么巧?刚要对净光天女下手,立刻就有蝗虫飞来!”
“说明……净光天女背后另有高人。”长青眼下不免自责,他并非没想过净光天女可能是逆党余孽,可自己之前不愿以恶意揣测他人,只能庆幸方才激战没有殃及那些受灾流民。
可是放眼漫天蝗虫飞舞,今年河北百姓先后经历旱灾与蝗灾,不知会有多少饿殍?
思索之际,内侍省中有几人忽然倒地不起,阿芙前去一观,发现他们身中毒患,皮肤泛出青黑斑点,显然是那些蝗虫搞的鬼。
“中毒了?”程三五见状问道:“蝗虫应该没有毒吧?我以前还抓过烤来吃。”
“寻常蝗虫应该是无毒的。本朝初年关中大旱,也爆发过蝗灾,太祖为求移灾自身,亲自吞食蝗虫,以表罪己。”长青给中毒之人搭脉,同时说道:“如果这些蝗虫是受法术驱使,那或许能够散播毒物……等等,怎么会是尸毒?”
那几名中毒的内侍省人手身体麻痹,大热天身体渐渐发凉,就连脉搏也迟缓下来。
“尸毒?”阿芙面露疑色。
长青正要回答,程三五打断道:“先救人再说,驿所就在前面。净光天女已经逃了,现在急也没用。”
“对。”阿芙一点头,赶紧收拾人马,赶往前方驿所安顿。
等众人来到驿所不久,强圉君也带着自己的随从来到,一个个也是狼狈不堪,其中一人中毒麻痹,亟待救治。
“方才是怎么回事?”强圉君一来便气冲冲地问道:“那些蝗虫是谁放出来的?”
“现在还不清楚。”阿芙脸色阴沉,她一向讨厌失败,此刻没有心思辩解。
“我当初就说了,你们不用出面,直接由我在远处射杀那名净光天女。”强圉君指着阿芙怒斥道:“现在好了,你非要搞什么活捉,让她有机会反抗。就算你们两个武艺超凡,可只要拖住那么一阵,立刻就有漫天蝗虫飞来,还让净光天女带着一帮和尚跑了!”
阿芙闭嘴不言,没有仗着过往伶牙俐齿反驳,强圉君还要斥骂,程三五上前一步:“闹够了没?不就偶尔失败一回么?继续抓就是了。”
强圉君看着他们两个,气得摇头摆手:“行行行,反正不是我挑头,到时候你们自己去跟冯大珰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