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帮你杀大门艺。”俊朗男子仍是一派轻松,浑然不觉对方怒意,嘴角微微翘起。
乌罗护根本不在意大门艺的生死,他只是要夺回神木之心,此物乃是白山黑水间孕育出的神物,对自己无比重要,也是对抗中原不断扩张的契机之一。
因为乌罗护发现,渤海国这些东胡部族,也越发变得像中原了,衣冠物用、制度风气不断模仿南方,对山川的索取搜刮也是越发贪得无厌。
“伱为何要帮我?”乌罗护对眼前之人尤为忌惮,如果能够一举将他格杀,自己绝对不会留手。
俊朗男子神色庄重地回答说:“楚渔父此人暗中操弄时局,图谋不轨,对朝廷是一大危害。他出手解救大门艺,想必是看中此人渤海国主之弟的身份,想要扶植听命于自己的傀儡。”
“你是大夏朝廷的人?”乌罗护质问道。
“是与不是,有那么重要吗?”俊朗男子轻轻拂袖。
乌罗护冷哼一声,肉眼看不见的力量向外扩散,四周草木土石全都活了过来,树梢上的数百鸟雀飞临,眼露凶光,如同召唤千军万马,对俊朗男子形成包围之势。
“我不喜欢虚伪狡诈之徒!”乌罗护言道:“你如果不肯表明身份,我也没必要跟你合作!”
俊朗男子一摊手:“好吧,告诉你也无妨。我乃大夏内侍省的绣衣使者,不久前受到密报,得知大门艺与楚渔父等人私下勾结,绕道逃亡至大夏境内,我目前奉命调集得力人手进行围剿。”
“你当我是傻子么?”乌罗护当即反驳:“大门艺早就变得跟中原人没两样了!如果不是信任大夏皇帝,为什么还要往你们这里逃?”
“大门艺的生死,朝廷其实并不十分在意。”俊朗男子言道:“我朝圣人有意广拓疆域,边镇将士也希望建功立业,渤海郡国早已被视作囊中之物。毕竟当年渤海郡国本就是趁着营州之乱时,靺鞨诸部逃往海东所立。
“不过为了师出有名,最好还是由渤海国自己先行挑起战乱。而大门艺勾结楚渔父这等阴谋逆党,说明他用心不纯,必然也是打算来日代替其兄长大武艺统治渤海国。你敢说大门艺真的毫无此等打算吗?”
乌罗护一时间无言以对,在他经历的漫长岁月中,父子兄弟为了权力地位彼此相残的事情,简直不要太多。就算他没有特地去了解大门艺的心性,但说此人打算取代兄长,也并非完全不可能。
“所以你要杀的,是那个叫楚渔父的家伙?”乌罗护歪了歪脑袋:“可我不明白,为什么要帮你?”
乌罗护对中原了解不多,但不代表他就是愚笨无知。既然知晓大夏要吞并渤海郡国,此事对自己没有半点益处,那为何还要帮助他们铲除强敌呢?
俊朗男子笑容平淡,语气却充满不容置疑的威严:“你既然不愿意,那我也不勉强。我此来不过是为了寻找可以合作之人,大夏朝廷还没到非要指望你才能办成事。
“不过你最好明白,渤海国对你这位白山真岳之灵,也谈不上有多尊崇。尤其是伴随渤海国人丁滋生,耗费日增,渔猎樵苏难以禁绝,白山黑水这片蛮荒地界,迟早会变成久受耕耘开垦的良田林场。到那个时候,你又是否能像今天这般跟我讨价还价?”
乌罗护周身气势顿时消沉下去,对方所言正是他心中最为忧虑之处,就算渤海国真的抵挡住大夏讨伐又如何?渤海国的强盛壮大,对自己真的有好处吗?
哪怕是大武艺想要与大夏对抗,但他实际上处处效法中原制度,大力吸引儒生文人、僧人道士,兴修学馆寺观,传统的巫觋萨满已经渐渐不为渤海国民所喜。
这种近在咫尺的衰败,让乌罗护迫切感受到生死存亡。他不得不承认,利用渤海国抵挡中原这个庞然大物的扩张,恐怕难以达成。
如此一来,神木之心就变得尤为关键,唯有尽快夺回此物,让自己脱胎换骨,才能够应对此等存亡劫数。
“好,我可以帮你。”乌罗护说这话时,语气极为不甘,居然要被一介凡人驱使,这是何等屈辱?
“既然如此,那便好生谋划一番,务求一战功成!”俊朗男子抚掌而笑,如同春风和煦。可这副模样在乌罗护看来,充斥着诡谲莫测的恶毒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