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茗掩嘴笑道:“这话听起来,怎么像是老父亲费尽心思为了给儿子某前程、找出路?”
“或许……也差不多?”丹娘子笑靥动人。
“还有一事。”解语娘赶紧言道:“程三五说了,他是被人故意引到我们面前,此番设计之人是内侍省的阏逢君,他稍后可能会前来过问,尤其是程三五与太祖皇帝的关系。”
“阏逢君?”丹娘子转念一想:“我明白了,去合香阁,把奉香弟子们都召来。”
国色苑内自成一派,十二花神院内有不少女子是众花精的弟子,他们或习歌舞、或调香药,其中也有部分人身怀粗浅法力,被称为奉香弟子。
当丹娘子落座后,看着面前一众年轻美貌的女子,不由得暗暗叹气,随后望向那名青衣小婢,开口问道:
“曲萝,你来国色苑多少年了?”
“回丹娘子,八年了。”青衣小婢低头回答。
“这八年来,我待你如何?”丹娘子又问。
曲萝微微一怔,随后说:“小奴家中有人犯法,本该被流放岭南,是丹娘子出面收留,八年来传授诸般技艺,让小奴得以立身。丹娘子恩同再造,小奴此生报答不尽。”
“你还是一如既往伶牙俐齿,所以我才让你出面迎宾待客。”丹娘子眉目含笑,就像家中温柔善良的女主人。
曲萝微笑行礼,心想自己是否将有赏赐,丹娘子脸色一冷,质问道:“可你为何要勾结外人?”
“勾结外人?丹娘子这话何意?”曲萝猛地一惊,面露慌乱之色。
“当初程郎君与陆公子来到国色苑,是你故意引诱他们来牡丹院的吧?”丹娘子问道。
曲萝当即跪下,连忙解释:“丹娘子,冤枉啊!小奴这是见来者身份特殊,恐怕其他院的花魁娘子应付不来,所以才将他们请到牡丹院,断然没有别的心思啊!”
丹娘子阖目不语,解语娘随即来到,将几根鸦青色羽毛扔到曲萝面前,语气冰冷:“这是信鸱的羽毛,唯有内侍省才豢养的传信猛禽。”
曲萝身子一颤,解语娘继续说:“这几根羽毛是在禽居屯内发现的,昨日深夜,护院看到有人提灯进入内中,并且身穿青衣……你要如何解释?”
“小奴昨夜并未前往禽居屯,还请二位娘子明鉴。”曲萝俯身连连叩头。
丹娘子缓缓睁眼,叹气说:“你若是坦白承认,我只会稍加惩戒。可明明给过了机会,你仍执意隐瞒,我便留不得你了。”
曲萝还要辩解,丹娘子手一抬,堂内凭空落英缤纷,看似轻盈,触及身体瞬间,曲萝周身筋骨如受蹂躏,原地翻滚抽搐,张大着嘴巴却喊不出丝毫声音,痛苦无从宣泄。
“非是我心狠手辣。”丹娘子环顾其他奉香弟子,她们一个个面露惧色:“倘若曲萝所作所为真如她口中所说,那并无大碍。但她的举动是为了配合外人,加之不肯吐露实情,若是长久放任,只怕会酿成更大祸患,所以我今日要用此狠辣责罚。”
片刻过后,丹娘子挥手撤去法力,曲萝已是浑身大汗濡湿衣衫,张口喘着粗气,仍旧艰难跪在丹娘子面前。
“我说、我说……”曲萝带着哭腔言道:“两个月前我与杨公子交好,他说会娶我做妾,从此不必在人前卖笑。”
“杨公子?那个河南转运使的儿子?”解语娘见曲萝微微点头,立刻就发怒了:“你糊涂啊!这家伙是出了名的纨绔子弟,全仗着其父身居要职、贪墨无度,到处花天酒地。何况来国色苑的男人不过都是为了声色之娱,哪个不是喜新厌旧?你不会真的信了这家伙的甜言蜜语吧?”
曲萝身子打颤,低头不语,解语娘见了更为恼怒,厉声质问道:“国色苑可曾亏待过你?平日里的吃穿用度放到外面,高门大户的小娘子也不过如此了!我们见你根骨上佳,还指点你入门修炼,这等福分,凡夫俗子几辈子都求不来,你居然还想着给别人做小妾?当真没骨气!”
被责骂一通的曲萝忽然冷静下来,她壮起胆子抬头,幽幽道:“几位娘子都是神仙一般的人物,自然是瞧不起凡夫俗子。可我不指望能做神仙,只想求一世美好姻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