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一身同时掌握多门武功,还都修炼到高深处,且不说体魄经脉能否承受得住,心境上只怕也是一片混乱颠倒。
一念及此,阏逢君忽然明白,为何自己会觉得眼前之人混沌莫测,宛如非人异物,或许这人心境本就如此。
“嗯,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孔一方捏着下巴,饶有兴致地思索道:“你是在想,我为何能够同时施展多门武学、彼此间毫无扞格,对不对?”
阏逢君眉眼一紧,武者交锋最忌讳就是被人看穿心中所想,那等同是落入对方预判之中。
“其实吧,这是天生的本事,你们是学不来的。”孔一方深吸一口气,随后说:“难得相会一场,让你长长见识,免得你狂妄自大。”
言罢,孔一方展开双臂,周身流风廓开,天上罡风呼应,刚刚消散的龙风再度形成,引得高空乌云急旋。
看着孔一方乘风腾空,阏逢君平日里再如何喜怒不形于色,此刻也难掩震惊,怒目圆睁。
“如何?这部《玄风游八极》,我用得还可以吧?”孔一方脸上笑容并非自豪,而像是看待某个不成器的后生晚辈:“人外有人、山外有山,莫要因为自己有几分能耐,便看轻世间高人。”
阏逢君迅速收敛震惊之色,垂帘阖眼、不以目视,猛地抬手虚捉,仿佛把一缕微风握在掌心,低头闻嗅片刻。
“不对。”阏逢君察觉异样,当即抬眼直视孔一方:“似是而非,这不是正宗罡风。”
“哦?”孔一方收功落地。
“我料定你天生体质殊异,从而能够施展禀气理路各自不同的武功。”阏逢君言道:“但《玄风游八极》并非寻常武功,也是修真登仙之法。你收摄罡气为己所用,一味驱使号令,恰恰大失玄风真意,不过徒有其形罢了,瞒不过我。”
听完这番话,孔一方抚掌而笑:“好好好!不愧是成丘公的亲传弟子,一手‘捕风捉影’着实高明,这回倒是我班门弄斧了。”
听到成丘公之名,阏逢君脸色微沉,孔一方摆摆手:“不说笑了,你试探够了吧?可以谈正事吗?”
阏逢君此次来到,的确不是为了捉拿拂世锋成员,方才交手,便是为了一试对方高低深浅,如今既然已有大致了解,当即便问:“程三五与大夏太祖李昭真是什么关系?”
“直呼本朝太祖皇帝名讳,是否略显不敬?”孔一方侧过身去,瞥了对方一眼:“程三五是拂世锋取李昭真的一点胎元精血,在太一龙池中培育而成。但此人性情与大夏太祖无关,纯粹就是另一个人。”
“他与饕餮又是什么关系?”阏逢君继续问。
“成丘公还真是什么都跟你说了?”孔一方发笑道:“按照闻夫子的说法,饕餮是质料,胎元精血是器型,程三五就是饕餮变化成人。当然了,其中还涉及诸多玄奥秘法,我就不多说了。”
听闻此言,阏逢君纵然极力压抑,仍是不由自主倒吸一口凉气。
“很惊讶、很难以置信,对不对?”孔一方来回踱步,俯身拾起一块碎瓦端详起来:“有时候我也不禁在想,闻邦正这人到底怀有怎样的心思,居然能异想天开到将饕餮变化成人。”
“你们这么做,到底意欲何为?”阏逢君质问之时,天上也有狂风呼啸,仿佛象征他的怒意。
“别问我啊,我也没想明白。”孔一方扔下瓦片,认真言道:“你既然是成丘公弟子,那想必知晓,拂世锋近千年以来,所推崇的主张都是封印饕餮,不使其为祸人间。而闻邦正此人加入拂世锋后,坏了许多惯例旧俗,招致他人厌恨。”
阏逢君看见机会,当即发问:“这当中也包括你?”
孔一方再度笑道:“别光顾着问我啊,否则就显得像内侍省拷问犯人了。”
“你待如何?”
“不如说说你的打算?”孔一方言道:“你费尽心机引我现身,不会就为了问这些话吧?”
阏逢君没有迟疑太久:“我要你们交出太一令,不准把持九州龙气。”
孔一方微微错愕,似乎没料到对方会说出这番话来:“你这也太狂妄了,张口就要太一令,怎么不叫我们自首伏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