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万贯……”程三五感慨道:“自从来到扬州,我对钱财数额便越发陌生了,感觉十万百万都差不多。”
程三五从来就不是一个精打细算、善于经营的性子,从西域那时便是如此,再多的钱给到他手上,无非是吃光喝光嫖光。程三五也很清楚自己这个毛病,干脆把所有钱财产业都交给阿芙打理。
“我明白了……”程三五忽然想通:“你是打算借机笼络江淮武林,培植自己的势力?”
“我过去曾长居江南,早就习惯这边了。”阿芙说:“我要给自己安排一条退路,肯定要跟江淮武林的人打交道。”
“你既然都这么说,那我只好下手轻些了。”程三五无奈答应。
“多谢。”阿芙起身近前,伸手探龙,语气旖旎:“到时候给你奖励。”
“不如现在给?”
“他们要来了。”阿芙轻笑一声,化作青烟飘散,转眼无影无踪。
程三五被撩拨得一阵躁动,感应到一阵杀机逼近,当即将药丸塞入口中,一把搂住花魁娘子,佯装沉睡。
摒除杂虑、放空心思,凭借气机感应,周围事物轮廓相继浮现脑海,精微气机不限于室内,甚至透出屋墙顶瓦,方圆气息流动、地面震颤,一应如实反映。
除此之外,程三五还感应到八道身影从各个方向包围这间宽阔上房,就连屋顶都有两人。
几支削尖的竹管刺穿窗户纸,迷香烟气经由竹管逼入房中。
不得不说,这伙武林人士为了对付“昭阳君”,所用迷香也十分考究,味道细不可察,几乎被屋中原有熏香盖住,要不是阿芙提醒,程三五估计一时半刻也察觉不到。
然而程三五此刻有醒神丹相助,根本不觉得神智昏沉,反倒觉得那药丸辛辣酸苦,舌头都要麻了,心底里暗骂:“还不杀进来吗?老子再也不想含这东西了。”
等了足足两刻功夫,外面八人似乎确定迷香布满屋中,也未曾惊醒“昭阳君”,这才悄悄用利刃撬开房门,悄声入内。
这伙武林人士全都蒙面黑衣,为首之人便是张纪达,他手持利剑,缓缓靠近。
然而等张纪达来到床榻旁,挑开纱帘,看到左拥右抱的程三五时,忽然一怔,跟着他来到的几位侠士复仇心切、架势已足,结果同样愣住。
“此人真的是范中明?为何成这副模样了?”有人不禁低声道。
“我记得他肥硕如猪,这人也未免太……雄壮了。”
“莫非进错门了?”
“不!内侍省的勘合鱼符就在桌上,他便是昭阳君!”
张纪达原本想要示意众人噤声,但榻上男子鼻息心跳皆慢,显然昏睡不醒,让他放心不少,于是言道:“我也觉得奇怪,莫非消息有误?”
“可是范中明那狗贼的确是投靠内侍省,凭借自身武艺坐上高位。”
“那他这副样子……”
“我明白了,定是他投靠内侍省后得了奇遇或高人指点,克服了《坎渊九垒》的不足,从而瘦成现在这个样子。”
张纪达暗暗点头:“此言有理。”
“那现在怎么办?”众人望向张纪达。
“杀!”张纪达眼露凶光:“事情已到这个地步,岂能回头缩手?”
说完这话,张纪达提剑在此来到床榻边上,朝着心口一剑刺落!
千钧一发之际,程三五忽然有了动作,周身气血由缓慢瞬转迅猛,炎风功劲遍走百脉,浑厚罡气护持体魄,挡下致命一剑!
剑锋离着心口三寸便再难刺入,张纪达反应再慢也知晓情势剧变,手腕一抖,剑花直逼面门双眼。
孰料剑行半途,便被两根手指夹住,好似卡在一整块铁石中,无法挪动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