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连山沉默良久,张老忽然笑道:“你都一把年纪了,难不成还要跟老情人叙旧?”
“你不也是因为故人的一句托付,便把他的子嗣照料至今么?”顾连山反问道。
张老眉宇挑动,随后说:“不谈这些,你已经见识到昭阳君的能耐了,有十足把握杀死他么?”
顾连山言道:“他虽未触及先天境界,但体魄之强举世罕见,而且我隐约觉得,他并非凡人。”
“能跟妖物角力较劲的,怎么可能是凡人?”张老却不觉稀奇:“拱辰卫都是一群妖魔鬼怪,没那么容易对付的,谁知道他有什么后手。”
“我已有安排,你大可放心。”顾连山缓缓垂下眼眸,剑意在目光中流转。
……
“不知昭阳君情况如何了?”
何老夫人站在客舍门外,听到内中传出如雷鼾声,见长青走出,主动询问道。
“放心,他只是劳累过度,昏睡过去罢了,并未受伤。”
将那铁背鼍龙彻底杀败之后,程三五便昏睡不醒,何老夫人见状,立刻将他送到吴岭庄好生安顿,将其余人等摒除在外,不让他们与程三五有任何接触。
可以说,程三五此举让何老夫人免却了许多麻烦,既除掉了为害数年之久的妖物,还给她分化各路人马的机会。
“辛苦长青先生了。”何老夫人见长青衣袍沾染血污,当即吩咐一旁柳娘:“给长青先生备好香汤沐浴,另外拿来几套更换衣物。”
“是。”柳娘抬眼打量长青,像是在判断他的身量,眼神中又流露出几分仰慕之意。
长青瞧了自己一眼,也没拒绝,然后对秦望舒说道:“程三五醒了就来叫我。”
秦望舒点头称是,然后将门关上。与张藩等人守在外面,不让他人入内。
何老夫人安排好这些事,来到前庭,那群武林人士与关氏族亲尚未离去。就见她从容不迫地落座,数十名越女门弟子罗列身后,威势逼人。
“诸位还有何事?”何老夫人淡然问道:“宴席已毕,吴岭庄也无太多客舍,恐怕难容各路高朋留宿。”
沈舵主忍无可忍,率先开口:“何老夫人,你这也太不地道了!昭阳君是我们请来的,你却单独将他留下,到底有何打算?”
何老夫人根本不正眼看他:“昭阳君为我吴岭庄除去大害,甫历恶战、耗元不轻,自然应当好生修养。老身岂可忘恩负义?”
石帮主逼问道:“老夫人莫非是不愿意兑现当年西山会盟的承诺?”
“此话当真可笑!”在何老夫人眼中,这群小辈的心思盘算一眼可知:“吴岭庄当然会让给昭阳君,此事早已众所周知。还是说老身的话不足为信?”
何老夫人看似年事已高,但说话语气铿锵有力、掷地有声,即便不曾动武,单凭多年积累的声威气势,便能压得众人不敢抬头对视。
“天色不早了,诸位若不肯离开,只怕要错过乌程县的宵禁城关。”何老夫人轻轻扬手:“送客。”
就见数十位越女门剑客齐步上前,各自手按剑柄,意味明显。
沈舵主见状,恶狠狠地笑道:“老夫人,就凭这帮娇滴滴的小娘子,便想驱赶我们?是否太自大了?”
何老夫人目光森冷:“沈舵主这话,莫非是要动武?”
沈舵主早就看不惯那些拐弯抹角的伎俩,反正都是要对湖州关氏下手,还不如就趁眼下这机会杀了何老夫人,把事实坐定,至于往后怎么跟官府交待,不还是投献一笔厚重财帛的事吗?
至于耗费的钱财,杀了何老夫人、夺了吴岭庄,一切都唾手可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