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请昭阳君为小人指点迷津。”张纪达猜到对方已经另有安排。
程三五望向远方:“你们这些人,总喜欢把什么江湖、什么武林挂在嘴边,真的就懂么?江湖,就是大鱼吃小鱼;武林,就是猛兽吞羔羊。湖州关氏你吃不下,就不会去吃那些小门小户么?”
张纪达本想赞同,可转念细思,沉吟道:“昭阳君此言有理,但如今江淮地界上,小门小户要么早早投靠大宗,要么被兼并一空,怕是没有太多周旋余地。”
这个情况阿芙也曾跟程三五提及,她发现江淮民间早已积压了许多纷争冲突,迟早会爆发一场大乱。经过明察暗访,她也同意程三五先前说法,真不是光靠杀一两个逆党首脑就能解决的,必须要经过一番杀伐混乱才能有所缓和。
“我不是已经帮你了么?”程三五露出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
张纪达一愣,望向载着那帮水寨当家的小船,立即明白。
沈舵主身死,麾下多位水寨当家遭受重创,那些水寨漕帮必然要重新推选主事之人,这个过程难免爆发冲突。如果自己能够适时干涉,加以收买笼络,使得这些水寨漕帮为自己所用,未尝不能一举扩张,插手过往难以染指的河湖漕运!
“小人明白了!”张纪达双眼发亮:“那些水寨漕帮把持运河漕运,不止积累丰厚,更重要是他们凭此长久食利。若能让他们为我等所用,比起寻常田产庄园获利更多!”
程三五抬手一拍张纪达肩膀:“看来你的脑子还算灵光,要是啥都靠我来教,这脑袋也不用留了。”
张纪达听到这话,只觉得彻骨冰凉,若是方才回答不能让昭阳君满意,恐怕下场比沈舵主还要惨,而且越想越是后怕。
然而就见程三五咧嘴狞笑,搭在肩头的五指运劲一抓,三阳真气毫无预兆钻入身中经脉。张纪达受痛惊呼,立时感觉五内灼热,气血如沸。
“昭阳君,我、我……”张纪达躯体僵直,无法动弹,四肢却是不由自主地急颤,好似发病之人。他想不明白,自己哪里做错了?为何会突然遭到如此对待?
“放松,你怕什么?”
程三五却是淡定得很,凝神专注,指端隐约可见火光跃动,直接烧穿张纪达衣物布料,三阳真气源源不断度入他身中,巡行百脉。
片刻过后,张纪达肢体颤抖渐渐停息,体内暴烈气机也平缓下来,他立刻明白,昭阳君此举是在度气传功。
又过了一阵,程三五才主动收手,张纪达身体重获自由,只觉得全身上下充满澎湃活力,每一寸筋骨仿佛蓄势待发,就连内息功体较之往常也提升数成。
张纪达只觉得不可思议,为他人度气这种事,哪怕内修精深之辈也不会轻易为之。
一般而言,只有亲近之人受伤难治,才会用按脉度气的办法,为对方推运气血、护住生机。
至于传功之举,更是非极信赖的亲传子弟不可为之。毕竟内功修炼不易,将自身真气内息传给别人,其消耗难以想象,堪比一场漫长恶战。
“既然要你办事,我也不会亏待你。”程三五摩挲着指端焦灰:“度入你体内的那股真气,能随你行功之时发动,让你招式威力更强,身法纵跃更高更快。
“当然了,这股真气终究不是你自己修成的,哪怕你放着不管,半年之后也会渐渐消散。你动武越频繁,自然消耗得越快。”
“多谢昭阳君!”张纪达当即下跪叩拜,诚恳言道:“为报昭阳君大恩,小人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程三五平平淡淡应了一声,其实他刚才那一手,莫说其他武者,即便是阿芙也难以做到。
虽说他们二人合修《六合元章》,武学境界上还是阿芙略高一线,但程三五这具非人之身,注定玄脉功体浑厚至极,丹田之中还有玄牝珠不断酝酿发动,气海深广古今罕绝,为他人度气传功甚至没有感受到多少损耗。
而且程三五也不单纯是送出一份好处,他也在暗地里以三阳真气留下禁制,只是平常运功行招不会发动,但是等真气消耗殆尽,张纪达便会觉得五内如焚,届时唯有程三五才能救得了他。
此举也是阿芙的安排,她始终不信任张纪达这伙人,必须对其加以钳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