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弟子一直觉得,愧对真人这些年的点拨。”杨无咎急忙言道:“真人传来符诏,乃无上教诲,恰恰是要弟子实心办事,莫要因为些许世俗成就,便骄矜自大、忘乎所以。”
乌真人被杨无咎这番话逗笑了:“别的长进不大,奉承讨好的本事倒是越发伶俐。什么实心办事?无非是巧取豪夺,弄来一群处女进献罢了。”
事情虽是这样,但杨无咎也不敢照实了说:“真人有度世之慈,那些女子得享仙缘,乃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弟子有幸接引,也沾得几分仙气。”
“伱的确没少捞取好处。”乌真人语气忽然转冷:“我算了算,你这些年玩弄的女子,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你可知晓自己有多少子女么?他们又是如何借着你的名义,到处横行霸道么?”
杨无咎额头触地、冷汗直流,他这些年给乌真人搜罗男女,最好的那批进献至青玉坛,其余的要么被自己收用,要么当成奴婢,赏赐给效忠自己的苗蛮。
至于这里面弄出多少子女,他并不关心。看得顺眼的,那就置办一套外宅;看不顺眼的,要么随手打杀,要么赏给别人。
“弟子让真人失望了。”杨无咎言道:“弟子下山之后,立刻闭门反省,并对子女严加管教。”
“你最好不要让我失望,毕竟像你这样的人,调教起来也挺费心思的。”
乌真人语气平淡中透着慵懒,仿佛所谓的“费心思”,也就跟起床后不愿收拾被褥一样。
但杨无咎不敢有丝毫轻忽,他很清楚,自己如果真的让乌真人失望,那此刻就不会是这么一番训斥了。
“真人有命,弟子誓死遵循,绝不敢有丝毫倏忽怠慢。”杨无咎发誓道。
“且观后效。”乌真人语气微妙,他深谙御下之道,很清楚要时不时敲打,才能让杨无咎乖乖顺从,而不是妄图另寻靠山。
乌真人并不担心杨无咎会谋害自己,二者霄壤之别,杨无咎纵然有心也做不到。但如果是哪路高人打算借着杨无咎,顺藤摸瓜找自己麻烦,那乌真人就不得不有所防备了。
最近程三五在潇湘之地四处诛除大妖巨祟,声势不小。乌真人擅役鬼神、耳目众多,自然了解其中事态。
而且乌真人还知晓,这些销声匿迹许久的大妖巨祟,本就是被封印多年。眼下接二连三现世,分明就是云梦馆暗中解除封印,引导程三五出手对敌,免得自己手染血腥。
但凡活得久了,自然明白滥造杀戮后果严重。虽然像乌真人这样的世外高人,未必都信奉佛门业力那套说辞,可如果仗着法力高深,行事作风毫无保留,那就是给自己无端招惹仇怨。
所以乌真人想要处女采补,肯定不会自己主动出手搜罗,必须要靠杨无咎这种人代为行事,未来万一惹来追究问罪,那就让杨无咎出面承担。
同样,云梦馆及其背后的高人,封印了这么一群大妖巨祟,不肯亲自动手消灭,除了是图个便宜省事,也是不愿亲犯杀劫、履足险境。
谁也不能保证,那些大妖巨祟是否有奇诡手段,若是无法斩草除根,有漏网之鱼,那便是给自己留下莫大隐患。
既然如此,还不如从别处请来一位莽汉武夫,让他给自己卖命。日后冤有头债有主,云梦馆也可以置身事外。
外人或许不清楚,但乌真人对于这一套可谓是再熟悉不过。云梦馆尽管现世不过十来年,但他们这伙人在潇湘之地经营许久,与自己明争暗斗也有相当时日。
而且如今大动干戈,让程三五将那些被封印的大妖巨祟逐一消灭,分明就是要为即来的大动作做准备。
“你近来武功进境如何?”乌真人忽然问道。
跪在地上的杨无咎陷入一时怔愕,回答说:“禀真人,弟子虽然窥得先天境界门槛,但仍在揣摩突破之机,恐有负真人厚望。”
“如果只是对上武林中的寻常人物,以你的武功刀法,足可应付。”乌真人低头打量杨无咎,目放精光,似乎洞悉他的五脏六腑:“可如果是那些超凡入圣的高人,只怕你毫无还手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