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三五瞥了一眼,立刻认出这是抓捕奴婢的场面。过去在西域,他与苏望廷也干过买卖奴婢的行当,那些试图逃跑的奴婢,自然也是由程三五带人抓回。
只不过这伙恶徒抓捕奴婢的手法在程三五看来,实在是过于粗糙。如果想要奴婢卖出好价钱,就不该用棍棒,万一收不住力,把奴婢骨头打断,反倒成了损失。
对付逃亡奴婢,最好还是用皮鞭,用上巧劲抽打,不会伤及筋骨,但却能让人留下刻骨铭心的剧痛。
“昭阳君,这些恶人正在欺压弱女子,你不出手阻止么?”慕湘灵来到一旁询问。
程三五对此并不在意:“人家抓捕奴隶,跟我们内侍省办差扯不上关系。你要是看不惯,大可去州府衙署报官。”
“可是我看,望舒好像挺在意此事。”
慕湘灵示意不远处,秦望舒手按剑柄,正牢牢盯视恶徒抓捕奴婢。那些衣衫凌乱的瘦弱女子哪里是恶徒的对手,转眼就被纷纷拿下,只剩一名女子脚步稍快,发了疯般朝程三五众人这边跑来。
秦望舒虽然平日里少言寡语,只是充当程三五和阿芙的亲随,地位不显,但她毕竟是习武有成的绣衣使者,气度姿态不比凡俗。
那名逃奴女子看到秦望舒站到道路中央,十分显眼,本能扑到她跟前,泪水在满是尘泥的脸上留下痕迹,伸手抱住秦望舒小腿,求救道:“好娘子,求求伱将我买走吧!我什么都能干,求求你了!”
秦望舒一贯清冷的脸庞闪过一丝慌乱,以她敏锐干练的行事作风,通常不会被旁人如此近身,万一对方是刺客,光是这一下抱腿便要受伤吃亏。
但是当秦望舒见到这捉拿逃奴、逞凶殴打的场面,当即想起那段不堪回首的过往,一时间变得反应迟钝。
“你……”秦望舒不知如何应对,就见程三五叉抱着手臂来到,开口询问:“怎么回事?”
那名逃奴女子眼见程三五高大魁梧,旁边还有一名端庄秀丽的美貌娘子,认定他们是大户人家,连连磕头道:“奴家刘三妹,下厨洗衣什么都能干,也会做些针线活,恳求几位郎君娘子发发善心,将我买走吧!”
程三五心里还想着金庭洞啮铁兽的事,懒得多管,转头走开,临末朝秦望舒摆摆手:“随你买不买,钱都在你那里。”
即便如今程三五完全称得上腰缠十万贯,可他从来不会花心思打理钱财。离开江南之后,平日里花销用度,也是由秦望舒操持打理。
秦望舒的确动了将这刘三妹买下来的心思,想当初自己连逃跑的勇气也没有,若非阿芙出现,她恐怕早就在漫长折磨中,悄无声息地死去。
“让开让开!”
不容多想,那伙恶徒驱散行人,提着棍棒上前,作态蛮横:“乖乖将逃奴交出,否则别怪爷爷的棍棒不长眼!”
秦望舒听闻此言,仿佛回到那个备受摧残的日日夜夜,棍棒皮鞭加身的触感,让她浑身寒毛耸动,心头没来由生出一股热血,指着脚边的刘三妹:“这个奴婢多少钱?我买了!”
那伙恶徒闻言愣了一愣,撇嘴道:“不卖不卖!这些奴婢早就有买家了。”
“我多给一倍便是。”秦望舒忽然对程三五那种非做不可的决心意志感同身受,她很清楚自己根本没必要买走这个刘三妹。插手无关之事,没有任何好处,但胸中就是有一股难以下咽之气,逼着自己一定要做。
那伙恶徒各自对视几眼,他们仗着人多,渐渐对秦望舒成包围之势,淫亵目光上下打量着这名劲装女子。
远处正在整理行装的张藩见状,来到程三五身边问道:“我们要不要将他们赶走?”
“不用,一群自寻死路的货色。”程三五甚至没有多看。
秦望舒并非是那种闺阁女子,受不得男人目光,面对恶徒包围,她没有半点慌乱惊惧,环顾一圈,便已知晓对方深浅,语气变得冷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