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真是狂徒。”杨无咎心下暗骂一通:“但你也没多少日子了,乌真人早已布下杀局,任你能耐通天,终究难逃一死!”
没有理会杨无咎的暗自盘算,程三五回到客舍,趁四下无人之际对秦望舒说道:“你可看明白了?”
“杨无咎一身元功仰赖阴阳气机相搏,如此能确保气机绵长、功劲强悍。”秦望舒点头道:“可若是阴阳失衡,杨无咎元功根基必将受到动摇。”
“那好,再往后就是你自己的事情了。”程三五躺到榻上。
秦望舒看着他,不由得问道:“芙姐姐那边,我要怎么说?”
“什么怎么说?”程三五眼皮都不抬一下。
“你不会再回来了,对不对?”秦望舒毫无保留地问道。
“她又不是小姑娘,哪用得着你来带话?”程三五摆摆手。
秦望舒无声轻叹,她一路追随程三五,看着他性情转变,已经猜到他将要做一件大事。或许当初阿芙留在江南,反倒顺了程三五的算计。
……
阏逢君看着乌真人手提玉笔,饱蘸朱砂,在孕妇肚皮上写下符咒,散发一股诡异恶毒的气息,让他生出本能厌恶。
“好了!”
乌真人意兴高涨,看着面前孕妇,轻轻一掌拍在她那高高隆起的肚皮,内中胎儿似有反应,隐约可见肢体伸展,将肚皮再度撑高。
此等情状触目惊心,仿佛孕妇肚中不是寻常胎儿,而是即将出世的骇人邪祟。
抬眼望去,十二枚孕妇罗列屋中两侧长榻之上,看着不像是让妇人安胎休养的场所,说是牲畜圈栏会更贴切。
环顾一圈,乌真人连连点头,显然十分满意,然后对站在门口的阏逢君说道:“如何?我这六丁六甲玉女炼将之法,是否能让你满意?”
阏逢君根本没有半点好脸色,屋中浓郁熏香几乎要烧坏嗅觉,他似乎难以忍受,拂袖离开。
乌真人轻蔑冷笑,晃着手中玉笔,翩然步出:“明明是你登门求请,结果我好不容易布置完毕,你却是这副死人脸,当真晦气!”
“你是得道高人,何必在意我这一介凡夫俗子的言行?”阏逢君走到一片莲池边上,表情冷淡。
“没看出来啊,你任风行也有闹脾气的时候。”乌真人一点都不生气,俯身临池洗笔,他轻轻勾指,池中有一条大锦鲤游到岸边,张开嘴巴,吞下玉笔,再度潜入水中。
阏逢君没有接话,乌真人还想逗他一逗,却忽生感应,抬手指水,原本涟漪微泛的水面立时平静如镜,显露出祝融府中程三五与杨无咎较量的场面。
“哦?他终于来了么?”乌真人打量着程三五的身影。
“你还敢施法窥视?”阏逢君问道。
“这回可不是召遣鬼神,而是借地脉感应。”乌真人容貌俊逸,若是寻常女子,必定被他迷得七情缭乱:“我辈修道之人,岂能固守一法?所谓千变万化,可不是空谈啊。”
二人见得杨无咎迅速败下阵来,乌真人连连摇头:“这个杨无咎,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真觉得可以突破先天境界。他应该想想,自己能够活到现在、有今日之成就,完全仰赖于我,暗地里却总想着另寻出路。户枢不蠹、流水不腐,待得此事过后,祝融府的主人也该换换了。”
阏逢君垂视不语,明明乌真人才是最大的蠹虫,他也决定,今番事毕,要将这个旁门左道一并铲除。
“程三五准备上衡山了。”乌真人信手轻挥,光影散灭,水面恢复寻常:“我这边万事俱备,就不知你有何安排?”
阏逢君直言道:“程三五一旦受困衡山,拂世锋必定大举前来解救,我们就在此处设伏阻击。”
“说得好听,你们挡得住么?”乌真人抬手掐算:“我最近几次占测,发现天机混淆不堪,祸福难料。万一你无法对付拂世锋那伙人,我可不会拼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