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真是程三五,以他直率性情,击败你之后,应该果断将你击杀,报仇雪恨、以快本心。”慕小君细声剖析:“可他没有杀你,而是夺走太一令,此举过于离奇。申姬前辈说,当年饕餮也是这般,故意放任活口,以此玩弄和摧折人心。”
“你觉得那不是程三五?”闻夫子有些执着地摇摇头,语气虚弱,对此并不赞同。
“就算还是程三五又如何?”慕小君有些气恼:“他夺走了五道太一令,可谓是举世无敌,他想要做什么,谁也拦阻不了!”
“是六道。”闻夫子补充说:“洪崖那一道他不会放过。”
慕小君脸色一变:“你是故意将洪崖留下的?”
“我怀疑程三五另有盘算。”闻夫子闭上双眼:“如今的我已经没法看透他了。”
“看不透就别看。”慕小君重新为闻夫子扎起发髻:“我估计眼下内侍省的人也要发愁,毕竟程三五在他们那里混了一段日子,倘若搞出什么大事,内侍省定然要费力弹压。”
“我需要跟其他人联络商谈。”闻夫子言道:“如今还剩下三道太一令,它们就是程三五的目标。”
“如今你这样可去不了太一龙池。”慕小君无奈道:“也罢,我帮你准备一下。”
“辛苦你了。”闻夫子有气无力地回应,低头看着自己双手,心中不住回想程三五的话语。
歇息片刻,闻夫子被慕小君带到一处林木掩映的古老祭坛,四周用满布苔绿的石雕围成一圈。
寒冬已至,闻夫子不复过往那般无惧寒暑,身披厚重鹤氅,怀里还抱着暖炉。慕小君亲自掐诀施法,周围石雕灵光涌动,使得祭坛之中光影变幻,好似升起一圈帐幕,如置身别境。
不过多时,张鸦九、圣谛昙华相继出现,而姜偃那方则是传来一阵器物碰撞的响声,最后仅有一只木鸢来到,不曾显露真身。
慕小君不悦道:“不过是摄形照影之法,又不是当面相见,你至于如此么?”
木鸢传来姜偃急切地声音:“我眼下没有心思闲聊!程三五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要来仙源洞天,我必须做好准备!”
“就凭你一个人?还想抵挡饕餮?”慕小君毫不客气道:“现在他有六道太一令在身,随手就能将仙源洞天毁于一旦,你那些偃偶机关再厉害,也不是他一合之敌!”
姜偃一愣,像是受了惊吓,声音也微微颤抖:“饕餮?程三五又变回去了?”
慕小君瞥了闻夫子一眼,语气凝重:“此事眼下无法断定,可他的确当众扬言要打破九龙封禁、重返洪荒,若想做到此事,他必定要将所有太一令收归一身。”
“也就是说,我们三个就是饕餮接下来的目标?”张鸦九左右环顾:“洪崖先生呢?”
“洪崖已遭不幸。”慕小君沉声道:“他先前与尸魔交手,两败俱伤,面对饕餮逼迫,断难保全。”
“所以你们就这样把太一令拱手让给饕餮?”张鸦九质问道。
“当时形势危急,闻夫子功体尽废,申姬前辈同样身受重创,洪崖无法转移,只能将他留在君山岛!”慕小君驳斥道:“你不曾亲眼见识衡山一战,根本不清楚如今饕餮已经强大到何种程度,即便是天降雷劫也杀不死他!”
张鸦九愕然无言,现场陷入一片死寂。
“眼下不宜争执。”闻夫子开口了,虽然他如今境况凄惨,但在拂世锋内,仍然是不容忽视的支柱。
“且不论是程三五抑或饕餮,目前事况,仅凭拂世锋已经不足以解决。”闻夫子低眉垂目:“我觉得,有必要去联络各方同道,开诚布公、言明利害,尽可能汇集各方之力,应对接下来的变数。”
姜偃倒是反应最快:“白云子!这位道门第一人也出现在衡山,而且我们拂世锋与他有几分交情,他要是肯出面号召,整个中原道门估计都能帮上忙!”
慕小君微微点头,闻夫子则说道:“我打算……与内侍省联手。”
“什么?”慕小君闻言一惊:“你疯了么?内侍省那群鹰犬对你我最是忌惮,这回出了这么大的事,保不齐还要对拂世锋穷追猛打、落井下石,你居然还想跟他们联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