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衍回答说:“我昨日偶感风寒,头痛欲裂、四肢倦怠,无力赴宴。”
任风行从陆衍呼吸声中,确实听出一丝端倪,也不知是幸或不幸。
“现在首要,是尽快打破这黑幕。”陆衍说道:“谁也不知道内中情形如何,倘若圣人有恙……”
陆衍没有说下去,任风行也明白事态紧急,于是让其他人退开,自己运动玄功,发出锐利风刀,试图撕开黑幕。
然而足可洞穿铜墙铁壁的风刀,落入黑幕的瞬间没有引起丝毫变化,甚至比雨点滴落水面还要平静,彻彻底底消融于无。
任风行不敢相信,随即转变玄功,接连几番攻势,罡风阵阵呼啸,令附近围观之人觉得强风吹拂如刀锋割面,纷纷掩面退开。
陆衍看到这种情形,心中暗道:“可惜瑛君眼下不在长安,不然可以请她出手一试。”
一连串强攻过后,黑幕仍是毫无变化,连半点擦损也无,反倒是任风行觉得身中经脉刺痛,引动方才突破极限而留下的伤势,这才不得不收手调息。
“如何?”陆衍上前询问。
“这、这是结界。”任风行心中隐隐惊惧,他看出这黑幕能够化消一切外力攻击:“恐怕一时半刻破解不了,需要另寻高人。”
陆衍深吸一口气,转身招来一批文吏:“你们各自分头,起草安民告示,抄录百份,然后将京兆尹与长安、万年县令叫来。还有玄都观、兴善寺的主持,只要是会法术的,统统带来皇城。”
有文吏提醒道:“韦府尹也赴宴了。”
“那就将少尹和六曹统统叫来!”陆衍拂袖道:“金吾卫将军何在?!”
一名披甲将领拨开慌乱人群,拱手应声:“在此!”
“长安街道上要加派人手,有任何喧闹作乱,金吾卫就地拿下!”
“遵命!”
陆衍环视在场官吏,他们大多是负责在皇城各衙署值守的副手或令史,一个个脸上还带着恐惧不安的神色。
“诸位,眼下突生剧变,各处衙署务必谨守本职。倘若有谁玩忽职守,本相必定严惩不贷!”陆衍语气神态充满威严,令众人身心不禁为之一振:“你们现在就去寻各自衙署主官,命其立刻前来皇城视事。倘若主官不在,那便由副官代理。”
在场众多官吏纷纷拱手唱喏,随即各自退下,可见陆相不止位高权重,手段亦高,能让局面迅速恢复安稳。
“任首席。”陆衍回头望向任风行:“如今内侍省大部人手想必也被困在太极宫中,你有何安排?”
任风行生出极大的无助感,只好回答说:“内侍省在翊善坊还有一批绣衣使者,当中也有一些通晓法术之人,我立刻带来。”
陆衍见他似乎并未听懂,加重语气道:“内侍省由冯公公执掌,如今他在太极宫中随侍圣人,你能够调遣内侍省上下么?”
任风行这才反应过来,转念细想一番,朝陆衍躬身揖拜:“烦请陆相主持大局,在下务必全力配合。”
如今形势极为恶劣,不光是圣人,而是长安城中品秩稍高的公卿贵胄,几乎全都被困在太极宫中,致使群龙无首。
如果只是被困一天两天尚可,但眼下这黑幕结界分明难破,时间拖得久了,谁也无法断定会发生何种变数。
所以陆衍立刻确立自身权威,以此稳定局势。而任风行也很清楚,如今绝对不是争权夺利的时候。
“好,你去吧。”陆衍点了点头,目送任风行离去。
再次孤身来到黑幕结界前,陆衍良久不语,他想起方才天火坠陨的场景,强如任风行也是豁出性命才能抵御,足见如今程三五是何等强大,他完全就是灾祸化身,是再切实不过的人间大凶。
照理来说,程三五如果愿意,将太极宫夷为平地恐怕也算不得难事,但他为何偏偏要设下这等黑幕结界?将圣人百官、皇子皇孙全数困在内中,这到底是何用意?
抬手欲抚黑幕,陆衍忽然中途停住,露出深邃难测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