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必是来找你们的。”陆衍摆摆手,像是十分疲倦,闭目小憩。
等长青与阿芙离开后,瑛君将一碗热茶端到案上,语气冷硬地言道:“喝了。”
陆衍撑起眼皮,难得埋怨起来:“在外人面前就不能给我留点颜面么?”
瑛君面无表情地说:“长青身边多了一位下界仙家。”
陆衍表情一变:“几时的事?”
“我刚赶到湖州,他便启程前往天台山,正好遇见白云子飞升……”瑛君将当时情形讲述一番。
陆衍手指在茶碗边沿来回摩挲:“白云子飞升成仙,这事不足为奇。他们上清道虽然地位崇高,但行事颇知分寸,不像那些仗着几分法力便邀宠卖弄之辈,晓得与朝堂大事保持一定距离。至于下界仙家……应该是闻夫子的安排。”
“为何?”瑛君不解。
陆衍叹了一口气,低声言道:“倘若圣人和一众皇室宗亲迟迟救不出来,该当如何?”
瑛君脸上闪过微讶神色:“他是希望让长青登基称帝?”
陆衍细细推演一番:“闻夫子最初应该没想到这么远,只是希望由长青来对付饕餮,仙家下界不过是为其助力。但他所留准备,也不光是对付饕餮。”
瑛君微微颔首,随后望向东南:“有人触动了我留在府上的剑气。”
“应该是闻夫子到了。”陆衍将热茶喝下,虽不知里面加了什么东西,但他感觉身心舒畅不少,起身道:“走,且看他有什么话好说!”
……
“上章君,久见了。”黑幕结界附近,任风行主动上前拱手一礼。
阿芙见对方神态没有往日从容风度,于是问道:“看来阏逢君处境颇为艰难?”
“刚获悉一个坏消息。”任风行无奈道:“屠维君逃走了。”
“那个武疯子?”阿芙问:“平日里不是都派专人给他施法催眠么?”
“不瞒你说,先前我曾带领旃蒙君和屠维君对付拂世锋的闻夫子,他们二人皆受伤挫败。”任风行解释说:“屠维君心智不似常人,经历那一战后,或许发生了什么转变。一时难制,眼下想找他也没有足够人手可用了。”
阿芙望向那高大参天的黑幕结界,无奈轻叹:“对啊,就现在这样,谁还管得了一个发疯乱跑的莽汉?不是我说话难听,这样下去,只怕拱辰卫也要散伙了。”
任风行逐一盘点:“拱辰卫十太岁中,强圉君在衡山一战为了开弓放箭狙杀闻夫子,一身经脉几乎尽废。旃蒙君、柔兆君、著雍君都要修养,重光君无法独当一面,玄黓君干脆被饕餮杀得形神俱灭。十名高手或死或伤或逃,真正堪当大任的,还真就剩下你我二人了。”
阿芙眉头轻挑,仍然保持着几分微妙笑意:“衡山一战我略有耳闻,饕餮当真如此强悍?”
“唯独此事,上章君千万不要质疑。”任风行说:“饕餮能够正面挫败有太一令加身的闻夫子,放眼天下已无敌手。这处结界还不足以证明么?”
“法术可以借用外力,安屈提这么厉害,当初不还是被程三五三拳打死?”阿芙说。
“上章君真的没看出来?”任风行提醒道:“我怀疑当初打死安屈提的,不是程三五,而是饕餮!”
阿芙露出沉思之色,她知晓程三五就是饕餮半身,属于他的那部分力量自然可以驱使运用。
倒不如说,如今的程三五或许就是完全掌握饕餮半身之力,方能设下这么宏大难破的黑幕结界。
然而现在从各方得到的消息与传闻,几乎所有人都觉得是饕餮占据了程三五的身体在肆意为祸。
阿芙很清楚,程三五心机算计本就极为高深,如今他完全掌握半身之力,心智上的束缚完全解除,倘若是故意设局,也并非不可能。
只是他以结界隔绝太极宫内外,到底是为了什么目的?单纯为了搅乱天下局势?
阿芙心念一动,这种朝廷失德丧权,无从驾驭地方的局面她太熟悉了,那位幕后强敌不可能毫无动作,他必然会趁机推波助澜,甚至推动改朝换代!
“可惜我并不擅长法术,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阿芙望向黑幕结界。
“我倒是有个不情之请。”任风行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