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薄雾飘荡，小河悠悠，绿水向东。</p>

河岸边有一座村庄，村里有人亡故之后，常会选择在靠近河边的那块荒野上立坟，插上柳条，渐渐生出了数十株柳树。</p>

虽然柳树都不算高大，但树龄不浅，树皮沧桑如同老蛇，柳条之上却泛着新意。</p>

有村里人带着柴刀过来，选那些青嫩的柳枝，砍了一些下来，送到新坟上。</p>

亡者的亲人在新坟边哀泣，有的则嚎啕大哭，哭声传过了这条小河，好像也惊散了不少雾气。</p>

河流的另一边，林子里面，苏寒山盘坐在地，双手捧着一个陶罐，扭头往对岸的坟堆看去。</p>

新坟竟有七八处，大半个村子的人，都在坟地附近帮忙，有的带来些纸钱，有的带来麻布、白布。</p>

柳枝上挂了白色的碎布条，如同一层层招魂幡飘动。</p>

“三叔家的也没了，也没熬过早上？”</p>

“唉，三伢子才这个年纪，往后可怎么办哦，他大伯会养吧？”</p>

“他大伯家的闺女前几天也糟了那个事情，还不知道怎么办呢，我们帮衬些，哪家哪顿的稀饭多做些，喊他进门吃一顿，凑合一段日子再说。”</p>

村人们帮衬着安葬的时候，也一直在低声议论。</p>

苏寒山已经听了良久，心中把这个事情拼凑出了全貌。</p>

约在六七天前，一伙常在这附近走动的小帮派，不知从哪里弄到官府的文书，打着搜查的名头，大肆闯进这些村人们家中，索要财物，抓鸡牵鹅。</p>

若有闺女媳妇长得俊俏的人家，那些人就会动手动脚，凡是敢跟他们抗辩的村人，有的被他们直接推倒，有的更是被他们毒打一顿，几天里就陆续咽了气。</p>

“那些人也是旷古堂麾下的人手？”</p>

苏寒山眉头紧锁，“跟这段时间追查我们的人相比，差别似乎太大了些？”</p>

这段时间里，追查他们三個的人，主要以黑衣骑手为主，各个腰配长剑，行动干练。</p>

苏寒山试探过几个，基本肯定，他们每个人至少都能劈出近丈长的剑气，剑术狠辣而精准，警觉而悍不畏死，身上还佩戴一种极尖锐的铁哨，动辄吹哨，非常难缠。</p>

可是那些人行动嚣张招摇之余，也不会刻意去欺压小村镇里的百姓。</p>

就连后来跟随这些黑衣骑手行动的江湖汉子们，衣着虽然不同，举止之间却可以看出，都颇有号令齐整、目标专注的气势。</p>

“那些黑衣骑手，应该是旷古堂总坛第三堂，故剑堂的人马，都是总坛严训，千挑万选出来的精锐，当然看不上欺压乡野村民的那点收益。”</p>

李朝阳正在研磨药粉，眼神也看着对岸的坟头，口中解释道，“后来跟随他们行动的，则应该是相府七派的人，说是七个门派，其实根本就是史弥远多年培养出来的私兵，行动没有达成的时候，也不会过多分心。”</p>

“可是，无论第三堂还是相府七派，能够外出行动的人数，都不会太多，我估摸着不超过八百人。”</p>

“而最近我们遇到的搜查迹象愈发得多，怕是需要三五千人分散在各处行动，才能有这样的声势，多出来的人手，必然就是那群趋炎附势的外围帮派势力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