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的声音沉默了一会儿，小声说，</p>
‘扫把头，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p>
什么？</p>
‘这样下去你的朋友就没救啦，她会被抓起来，最后变得和我们一样了。’</p>
你想帮她？你知道她是什么吗就想帮？说不定不是个英雄，还是个怪物哦？</p>
‘我不知道，但怪物又怎么样呢？还有什么怪物，能比P公司更坏啊？’</p>
所以你想放了她？</p>
‘我想，可是我一个人做不到，我被P公司完全控制了，我需要你帮忙。</p>
你看到COO手上的戒指了吧，那戒指里有隐藏开关，会把整个批次的种子原体全部毒杀。</p>
我希望你帮忙，让他按下去，把我们杀光了，你的朋友就有机会脱困啦。’</p>
……</p>
‘你办的到，我可以教你，只要让他听见，很简单的‘精神操作’，就可以让他不知不觉得把开关按下去。</p>
因为他们不知道，你也是能力者啊。’</p>
……小6，你不想活了？</p>
‘不，我想啊，我当然想活下去了。</p>
但是我刚才想明白了，或许我从来没有做过梦，就是因为活不到那个未来。</p>
如果我只想着自己活下去，那么那样的未来，或许就永远不会到来。</p>
因为我真的有点太强了……’</p>
你确定，那个怪物脱困了会帮你们？</p>
‘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如果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尝试，那P公司就可以一直一直一直这样存在下去，什么也不会改变的。’</p>
……</p>
“先生。需要续杯吗？”</p>
李蟠愣愣得回过神，看到服务生拿着酒瓶站在身边，不知不觉，杯中酒被喝光了。</p>
李蟠点点头示意他斟满。</p>
自我牺牲的精神，反抗制度的勇气，真是令人感动……</p>
可是小6啊……他扫把头，其实只是个小人物来着……</p>
大家都说扫把头是个疯子，是个反社会。</p>
是，扫把头是有很多不满，但扫把头其实没有那种孤注一掷，反抗一切的勇气啊。</p>
扫把头只想一个人宅在自己的窝里，一个人，不，最好还有个女朋友，一起打游戏。</p>
就算没有什么钱，和喜欢的人在一起，一直这么宅着，在自己温暖的小窝里过下去就好了……</p>
‘嗯，我懂的。’</p>
不，你不懂！</p>
已经没有什么扫把头了！</p>
那个煞笔似的扫把头已经死了！</p>
现在站在这里的是一条公司的狗！</p>
是和P氏和酷狒和TheM狼狈为奸的赛博精神病！</p>
你知道老子做公司的狗，可以赚多少钱吗！</p>
你知道老子做公司的狗，可以做得有多爽吗！</p>
再没有人可以欺负老子了！再没有人敢斜眼瞧老子了！</p>
操他妈做公司的狗！真是爽爆啦！</p>
‘……对不起，不要伤心了好不好……’</p>
啊呸！小6！在今天之前你特么都不认得老子啊！</p>
你第一次见老子，就开口让老子冒着天大的风险！帮你的忙！搞不好搅黄老子两万八千亿的大生意！</p>
两万八千亿啊老天！你知道这什么概念吗！</p>
而且万一被酷狒发现了！那老子真的是连小命都没啦！老子赚的钱都还没花光啊卧槽！</p>
你凭什么让老子帮你的忙！你凭什么觉得老子会帮你啊！啊！！</p>
‘……我，我只是觉得……扫把头，你是个好人……’</p>
“……”</p>
李蟠一时呆住了，就只静静得看着那水晶杯中，盛满的，荡漾着的，晶莹的酒液。</p>
仿佛在那镜面似的泡影里，看到一个女孩离去的背影，看到灰暗的聊天框里，最后的一句话。</p>
扫把头，你是个好人。</p>
好人啊</p>
对啊，原来老子一开始，也是个好人来着。</p>
那聊天框后来再没有闪烁过，以至于李蟠自己都差点忘掉了……</p>
“唉……玛德，算了……”</p>
静静得坐了一会儿，李蟠深吸一口气，搓了把脸，拿起酒杯，打开通讯链接，</p>
“嗯？李经理，有什么事么，传输还没有完成呢。”</p>
“呵！太棒了……salute！祝你健康！”</p>
李蟠把杯中的烈酒一饮而尽。</p>
‘谢谢你，扫把头’</p>
于是下个瞬间，停滞的时光开始流淌，信号中止了，链接断开了，通明的灯火熄灭了。</p>
耳畔那轻柔的风声，也消散无踪了。</p>
然后李蟠‘听’到，从头顶上，传来了女人凄厉的尖啸，宛如一万把破裂的风琴齐声协奏，和尖利的爪牙刮破玻璃的声音。</p>
再然后他的鼓膜和视网膜就一齐炸裂了，整个人摔倒进黑暗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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