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依然半梦半醒，像说梦话般地哑声问道：“这是哪里？”</p>

“火车！”他没好气的说：“快醒醒，把车票拿出来。都什么时候了，还睡！”最后那一句是小声嘀咕的，但我还是清楚听见了。</p>

我用双手搓了搓脸，从口袋里找出车票，递给他。看了眼手表，我去！竟然十一点多了。乘务员走后，我下床准备去餐车找点吃的。穿鞋时不经意瞥见枕头上方贴着一张字条。我带着疑惑抬手摘下字条，那上面用娟秀的字迹写着“你不记得我了”没有标点符号。</p>

我呆立着，四下张望，这里根本没有我认识的人。难道，是跟我搭讪的那两个女人捉弄我？唉！长得太帅也会引发社会不安。我脑子里突然闪现凌晨睡在对面瞪我的那小子，不可能是他，我确定从没见过他。</p>

“接过雷锋的枪……”手机铃声打断了我的胡思乱想。是大叔的手机号，我赶紧接起来：“喂？大叔。”</p>

“墨墨，你电话终于能接通了，你妈说你已经在路上了，电话却总也打不通，你到哪里了？”话筒里传来大叔焦急而熟悉的声音。</p>

“我估计明天早上九点才能到。”我的电话打不通？明明是你们的电话打不通，不过现在不是追究这个问题的时候。</p>

大叔楞了一会才说：“你明天自己搭大巴回来吧！我在桥头接你。”大叔停顿了一会儿，我刚想开口追问奶奶的情况，他突然又接着说道：“你奶奶昨天过世了……我们在你二姑家布置了灵堂。”大叔的声音低沉嘶哑，显得苍老且疲惫。</p>

我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楞在了那里。好一会才木然转身来到走廊窗户边的简易桌旁坐下。对面坐着个正在给孩子喂饭的母亲，她瞥了我一眼，楞了一下，又迅速瞥了我一眼，然后赶紧拉着孩子走了。可见我的脸色多么吓人。</p>

“对不起……”不知不觉这三个字从我口中溜了出去。</p>

大叔马上回应：“傻孩子，你有什么可道歉的。你奶奶走得急，你又离得远。再说了，八十三是喜丧，有多少人能活到这个年纪。别伤心，这边大叔和你二姑张罗着，你回来就行！”大叔的声音提高八度，故作明朗，虽没有一丝埋怨，但我还是听出了阴霾。</p>

“嗯，嗯。”我低声应着“下车我再给你打电话。”</p>

“行！你注意安全。”说完大叔匆匆挂了电话，连再见也没有说。</p>

我望着从窗前闪过模糊的树影，仿佛猛吃了一大口芥末似的，一阵辛辣直冲鼻腔和眼眶。我不伤心，真的！所以我没有流泪。“咋……了……”是奶奶最后留给我的话，那是在责备我吗？</p>

四周突然变得安静极了，孤独感不知是从哪里升起，弥漫在周围包裹着我。我抱紧双臂，下意识的保护自己，无意间看见手中仍拿着那张奇怪的字条，在它像一根燃烧的火柴，用微弱的光驱赶着孤独，还有人在意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