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习惯了一个人,习惯了什么都不再去留。
东宫新来的小宫女对他尤为的好,拿他当弟弟一般照顾,被德妃知晓后,以冲撞御驾为由活活打死。
服侍他好几年的领事宫女被太后一条口谕打发去了上林苑,给他赐下了之前在慈和宫当差的董姑姑。
老太监死了,又有新的人来到他身边,但他已经习惯了,不会再试着去亲近,也不会想从他们身上得到一点温暖。
“这就是你……为什么把小六儿撵出东宫的原因?”
总是频繁更换贴身伺候之人,并非舒湛不信任他们,只是不想他们被连累罢了。
两宫不愿意看到任何人亲近他,忠心于他,可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天长日久的相处,若是动了恻隐之心,等呆着他们的或许就是灾难。
只是这之中到底有了一个意外。
舒湛以为自己也能推开瑶姬,就像他推开之前那些所有人一样。可是渐渐的,他动摇了,每一次的躲避之后,就是忍不住的靠近。
想要靠近她,想要呵护她,甚至是……想永远与她在一起。
夜已深,少年睡得沉了。
瑶姬揉了揉疲倦的眼睛,走到窗前,想把案上孙德潜开的方子收起来。
哗啦啦,夜风顺着没关严的窗缝吹进来,她忙用手按住药方,只见书案的角落里,一本《诗经》被吹得刷刷作响。
那是她曾经拿来教舒湛认名字的《诗经》,算是从娘家带来的陪嫁物,所以扉页的角落写着她的名字。
瑶姬将药方收起来,想把《诗经》放回匣子里。
或许是那一页被翻阅的次数有些多,写着《湛露》的纸张有了一点折痕,她顺手翻开,视线忽然凝住了。
“湛湛露斯,在彼杞棘。显允君子,莫不令德。”
那是她教舒湛念过的诗句,当时少年不屑一顾,根本连看也没多看一眼。此时她却发现,诗句底下被人用清隽的字迹写着一行小字——
“心乎爱矣,遐不谓矣,中心藏之,何日忘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