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富至今也忘不了那些狗太监可恶的嘴脸。
“知道这船上的人是谁吗?”干瘦的中年人尖嘴猴腮,开口一把尖利的嗓子,郭富一开始还没明白,后来才知道他是太监,“镇守西京的中官大珰王公公!”
“他老人家上京有要事在身,若是耽误了,你们哪个能担待的起?”
郭富虽不识字,但也知道中官是何意。
本朝皇室宠幸内宦早不是什么奇事,尤其是今上,自登基后连朝都不上,只在内廷炼丹修仙,一应奏折全靠内书房的几个大太监批阅。
奸宦当道,上行下效,中官们在朝野民间的地位水涨船高,不管这船上的太监是何等职官,都不是他们能惹得起的。
可就算如此,他们也不是不拉了,只是稍稍耽搁些时间而已。
云伯赔笑着把这番意思表述完,又说可以不要酬劳,毕竟人命关天,只请公公们宽宥。
哪知太监把眼一横:“人命?你们几条贱命,比狗还不如。少废话,下去接着拉!再啰里啰嗦,休怪咱家的手段!”
云伯强忍着气,把头埋得愈低:“公公,我们只剩三人能如常行走,就是想拉,也拉不动。”
“与咱家何干,”太监冷笑,“总之你们必须给咱家继续拉,你们自己技艺不精出了事,若是不能如期到达,呵,”他脸上露出一个刻毒的笑来,“王太太若是发怒,你们猜他老人家会不会找你们,找你们的家人出气?”
这已经不仅是威逼他们拉纤,而是在拿家人平安相胁了。
郭富气得浑身乱战,却也知道他们毫无办法。
这天杀的老天,天杀的世道,百姓只能任权贵欺凌,又有谁会来替他们做主。
他眼中不由地涌出泪来,忽然听到一个低沉的声音响了起来。
“好,”一直沉默不语的魏云盛上前一步,“我来拉。”
他挡在云伯前面,高大的身躯仿佛一座山:“只要顺利到达约定的地点,这件事就此揭过,对不对?”
“嘿,”太监冷笑,“你一个人,拉整艘船?”他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眼神快意又残忍,“好,只要你能拉动,咱家自己出钱,给你翻一倍的酬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