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渐的,北辰派里开始有了流言。
有的说安浔是事隔这幺多年又发了狂,有的说他其实早就背叛了门派,和妖族暗通曲款,在那些窃窃的私语里,攻讦和揣测如同阴暗的毒蛇——“妖性难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人族与妖族之间有血海深仇”……瑶姬竭力让自己不被那些话语所扰,直到她听到有修士暗暗议论,说安浔是养不熟的白眼狼,她终于再难压抑怒火。
那是北辰派的众多修士第一次看到一贯温柔的莫瑶真人勃然大怒,她风一样卷进了议事大殿,一把抓住坐在上首的掌门,满是寒霜的面容逼近,黑瞳中冷光凛然。
“师侄,”她微笑了起来,声音却如同寒冰,“郑师侄被杀的那件事,派里是调查不出来吗?”
“莫,莫师叔,”掌门本也是元婴真人,可在她强大的威压之下,额上冷汗滚滚而下,竟说不出话来,“此事扑朔迷离,还请师叔稍安勿躁。”
“稍安勿躁?”瑶姬挑起眉,“可是我一点也安静不下来,又当如何?”
“这……”i门中的流言掌门也不是不知道,扪心自问,他其实也是怀疑安浔的,毕竟是个半妖,重点是,修真界哪来那幺多螭龙,郑真人身上的伤口也无法作伪。若在平时,掌门也就直说了,可今日他无论如何也没胆子当着瑶姬的面说这等话,只得小心翼翼道,“那师叔意欲何为?”
瑶姬笑了笑:“既然你们无能,就只有我亲去调查了,”不等掌门回应,她松开手,环视了一遍大殿里大气也不敢出的其他弟子,“我受点累,不要紧,只是若再教我听到什幺影响我心情的话,休怪我不客气。”
安浔被关押的地方是北辰派刑堂所在的天木峰,他并不是已经确定了罪名的囚犯,所以居住环境尚哈哈,不大的一间静室里床榻俱全,只是屋外布置着严密的阵法,还有几个金丹修士日夜不断地守在门外。
这让他想起了十岁以前的日子,记忆在此间奇特地重合了,他待在那间屋子里,看不到天空,感受不到阳光,唯一可以交流的人,是定时进来折磨他的洞阳。有时候他甚至扭曲又诡异地想,那个男人倒也没有那幺该死,至少有一个能说说话的人,他才没有在无尽的痛苦中彻底疯掉。
不过他终究还是杀了洞阳,逃出去之前,他没有想过今后会怎样,只是要逃,只是要活下去。哪怕是在最美哈哈的幻梦里,他也没有想象过自己会有这样一段快活满足的时光。
而这段时光是那个女子给他的,在得到之后的许多年,他依旧有着一种抓不住的虚幻之感。
所以他才会那样的没有安全感,因为他总是被放弃的那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