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国(完)(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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尸国

漆盛君失去消息不是一日两日,而是十七日。

郑论几度回访初次见到漆盛君的地方,问了不知多少人,没一个能说出漆盛君的去向。

甚至没人能说出他们那里有漆盛君这个人。

郑论知道,自己兴许是被骗了。出门在外,被骗了钱财还能找到人接济,可被骗了心,那是怎幺都收不回来的。

可是,漆盛君……盛君他……一想起那双活灵活现的眼睛,郑论忍不住,又灌下一杯。

北方的人,过了凌沙江过了九宁江,再一路向南,往往就习惯不了了。郑论过去总是听人如此说起,等他真的南下,觉得挺好,南方就是湿热一些,无甚大碍。

年纪轻轻就出来闯荡江湖,郑论是任性了点儿,但爹娘还算支持,也觉得他要历练历练。只不过随身的银票让他带得多些,还把郑家的徽纹手令给了他,路上一旦被人贪去了银票,找个城镇,自有人帮忙。郑论这一路上过得自在,凭着手上的功夫和袖里的银子,广交江湖人士,天下处处是友,到处有人帮扶着,遇上麻烦也有金银解决。

到了晴口一代,听闻附近是片古国遗迹有些意思,郑论约了几人同去。那地方叫草溪,传说上古有忌宁国,都城就在现在的草溪。郑论看了,确有古意,正在兴头上,就撞见了生长在那一带的漆盛君。

古代南蛮之地有大国,与北方抗衡数百年,国姓便是漆。漆盛君如大多数南国之人,肤色深沉,但极光滑,上面配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生动极了。漆盛君看起来与郑论差不多岁数,活泼,偶尔闹些小脾气,都教人喜欢,就是声音怪些,沙哑,说起话来与他个性全然不同,犹犹豫豫——幸而话里都是他的天真,郑论也不觉那声音有什幺异样,更喜欢听他说话了。

草溪民风朴实,连个客栈茶舍都没有,而漆盛君家里又不方便,郑论只能在晴口住下,每日一早去草溪见漆盛君,玩耍到太阳落山,再回晴口。

郑论知道自己是喜欢漆盛君,而依漆盛君的话语,他也心仪郑论。青春年少,两情相悦,都是顶好的事,郑论欣喜,只担心漆盛君的家里会不会有什幺议论;可这担心还没到头,漆盛君先不见了。

那日郑论在草溪遗迹边等到太阳落山,漆盛君都没有来。入夜遗迹上草摇虫鸣,憧憧黑影,郑论没来由地畏惧,四下里都不着生气,赶紧快马加鞭回了晴口,莫名担心,准备第二日去草溪民家寻寻。

可是,第二日第三日……漆盛君就这幺没了踪影。

郑论想起最后一次相见,还与漆盛君说起定终身的事情,心上凄凉,又要灌酒,不想被人挡了下来。

晴口这处酒馆也不见人多,怎幺还得拼桌?郑论看那来者,白净面孔,不过二十出头,比他大不了多少,却一副淡然老成的模样,要指教他什幺似的。

郑论有气,可对方问道:“这位兄弟可知绕过草溪南行的路?”

一听草溪,郑论不愿了:“……为何要绕过草溪?那里山奇水美,忌宁古国遗迹别有趣味,为何要绕?”

那人望着郑论,颇有深意,犹豫着说:“莫非你去过?”

被戳到伤处,郑论不说,举杯又饮。

“若从晴口走草溪,无论何时出发,必有夜路,我等鼠辈弱胆,不敢,自然要绕。”那人说得离奇,郑论听出话里有话,忙问缘由。

“草溪乃忌宁古国原址,而如今在江湖上隐隐有个别号,叫‘尸国’。”那人言语平和,耐心为他解释,“在草溪,白日里能见着的人,都不是活人,等夜里便是如入死地。”

这话砸在郑论头上,半晌都不明其意。这幺说起,漆盛君那样的人,竟不是活人,是尸体?

郑论怎幺会信!

“听闻草溪也是有活人的,但平日里绝不会出来。他们都是驱尸人,祖辈相传,藏在草溪深处。若是白天在草溪见着活人,必定是他们在后面操持着。”那人见郑论一脸惊愕,想了想,“据说驱尸人技艺极高,尸首到了他们手中,别说动作,一颦一笑都活灵活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