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安静下来。
其实,对大部分北境、河间和谷地贵族而言,别说蓝礼或史坦尼斯了,就是国王,也不过是个遥远的符号。劳勃这两个弟弟,他们一个都不熟。和正在互相缠斗角力的二鹿比起来,艾德·史塔克这头老狼的影响力反倒还要大一些。若要在场贵族们民主投票决定,只怕有一大半都会选择立马带着刚从西境抢来的黄金休战回家,花掉或藏起来——什么狗屁国王,谁爱当谁当去。
人都是现实的,好处已经捞足,谁还有心思紧接着立马跑王领去,在七国最大的城市……打一场还不是必胜的仗?
诸侯各怀心思,但这些心思也只能在心里转一圈了。眼下艾德·史塔克正被蓝礼逮住关在红堡的牢房里,要谁敢带着战利品先跑路回家——不等敌人,北境诸侯就先撕了你。
……
“蓝礼不是国王。”十几秒后,罗柏打破了寂静,“若先王劳勃留下的两个儿子确实都是乱伦产物,那王位理应归史坦尼斯所有,在这一点上,我和我父亲的立场相同。”
“若是没有王位之争,谁当国王对我们而言没区别。”卢斯·波顿旁若无人地分析起来:“但既然二鹿相争,我们又被贴上了史坦尼斯一方的标签,假如什么都不做,等将来蓝礼坐稳了王位,任是有什么好处,都只会想到提利尔家。”
“什么好处?别老让人打仗就谢天谢地了,谁稀罕蓝礼给什么好处,铁王座自己都欠了一屁股债呢,颈泽以南谁不知道!”
“好处可不仅仅是黄金,还有地位和影响力。”卢斯·波顿摇摇头:“为什么自伊耿以来的列代国王都刻意将提利尔家保持在权力核心外,让河湾地始终‘枝强干弱’?因为河湾的潜力太庞大了……如今玛格丽·提利尔成为王后,假如玫瑰家借攀上拜拉席恩家的机会一举摆脱‘弱主’的身份,将河湾地打造得‘枝强干亦强’,在西境遭遇重创的情况下,只怕剩余五国加起来也不能奈它何。”
“蓝礼眼下只想着利用河湾地的军力物力来夺兄长王位,只怕就连他自己也意识不到:一旦给提利尔家王后的身份地位,给了玫瑰整合河湾地资源的机会,它便将一跃成为维斯特洛真正的无冕之王。”河湾地的富饶,所有人有目共睹,此言并无人反对,但艾德慕·徒利顺着这一思路,很快联想到了更严重的问题:“到时候,铁王座上坐着的人姓拜拉席恩,真正掌控七国的却是提利尔……权力中心很快将再容不下其它五家任何一家……我们将被边缘化,这种态势一旦形成,千秋万载,我们的子孙都将臣服提利尔家,受其欺压和统治。”
“哪有那么夸张。”大琼恩冷哼一声:“提利尔家又没有龙,我们过了颈泽重新自立个北境之王,不称臣不纳贡,他们能奈我何?”
“北境倒是有颈泽,谷地也有血门,那河间呢?”卢斯·波顿同样冷哼一声:“伊耿将七国统一以来,每到冬季北境都能向南方尤其河间购买粮食,‘过冬人口锐减一半’的惨剧三百年没发生过,人口才达到今日的近二百万。你把颈泽一封锁,这个冬天下来,你猜猜北境能活多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