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特·派克睁开了眼睛。
窗外,天色依然昏沉。隔着玻璃和窗布,屋内依旧黑乎乎一片。亮度远未到达能唤醒人的程度,就算考虑到天气原因,时候也应该还早。
他迷惑地眨了下眼,自己怎么就醒了?
东海望代表团来到黑城堡参与竞选,任务就是拉票和收集对手信息动态,自然不需像本地士兵一样每日准时起床、集合、点名,然后训练或承担巡逻、放哨等防务工作。仅从生理上来讲,这场选举可以算得上是一个带薪假期,一次公费旅游,每天睡到大天亮都没人管。
确实,几次吃瘪和遇挫让卡特承受着不小的精神压力,但他是一名坚韧的战士,有点心事就想让他睡不好觉?扯淡。
躺在床上思索了几秒,他很快意识到自己不是自然醒的。
外面有人在大叫,隔着墙听不清在喊些什么,但其中带着的紧张意味,却不需要听清词句也能传达。
发生了什么?
……
仿佛是回答他的疑问,号角声响了。
由于吹奏物本身和吹响方式的细微差距,警报声的音调和东海望有些细微差异,但效果一般无二,低沉的号声穿透力极强,摄人心魄,足以把睡得最死的人也唤醒。通常来讲,被惊醒的人会躺在床上等待,如果没有第二声便翻身继续睡,有的话再按演习步骤做出应对——但进出长城的通道早被堵上,墙外巡逻也已经不知停了多久……
这不可能是游骑兵归来的信号。
睡意瞬间消失无踪,卡特·派克一个打挺从床上翻下,扯过衣架上的大衣便往身上披,多少年的守夜人生涯让这一切如此熟练而迅速,当第二声号角响起时,他已经抓着武器开门走了出去。
比他慢了不到一拍,整个黑城堡同样迅速苏醒。片刻之间,紧张的呼喝命令、杂乱无章的脚步和翻找武器带来的金属摩擦碰撞声便把片刻前的宁静打得粉碎,化作肃杀紧张的气息充满了整个要塞。
值得庆幸的是,号角声并非从长城顶上传来,也并没有响起令人魂飞魄散的第三声。
卡特逮住了一名慌乱穿过场院的士兵,这人神情紧张却装备整齐,显然不是才起床,应该是正在执勤的哨兵:“嘿,发生什么了?!”
“要塞外面忽然就来了大批人,黑压压一大片,至少有好几百,身份不明,很可能是野人!”被拉住的守夜人挣脱了卡特的手:“抱歉大人……但我要赶紧去通知其他几位长官——去开军械库了。”
哨兵急匆匆地朝黑城堡军官们居住的塔楼跑去,留下卡特满腹疑惑。
野人造反?这不是他之前打算制造并拉艾格下台的效果吗,可塞外之王已经被转移到后冠镇去了,野人怎么可能还生事?难道……弑君者在押送过程中出了什么差错,叫曼斯跑掉了,昔日的野人王又纠集起了他的人马,打回来打算一雪前耻了?
聚集在一名有威望者领导下的野人,可比一盘散沙要难对付得多!
卡特一时间不知道这算好消息还是坏消息,但至少有一点可以确定:绝不能让敌人攻破了黑城堡,那不然自己也会丢掉性命!
黑城堡的军官当然不会比外来客都反应更慢,当东海望一众人简单穿好衣服、完成武装赶到那和长城比起来简直矮得不存在一般的围墙上时,三名首席也先后差不多地赶到了。
……
“搞清楚外面那帮人身份了吗?”
“没有,可能是铁民前来为我们之前的插手进行报复,也可能是野人掠袭大队。”一名哨兵摇头,“但不太像,野人……不会这么整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