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原如娘们,随意可欺。”
只有我们打大奉,没有大奉打我们的道理。
这个现象直到山海关战役结束,依旧没有改变。
南宫倩柔高举佩刀,气质阴冷,喝道:
“大奉建国以来,六百年间,巫神教杀大奉百姓,抢我大奉女人,血债累累馨竹难书,东北三州百姓,苦巫神教已久。大奉的将士们,随我屠城。”
“屠城!”
“屠城!”
“屠城.........”
沉雄的咆哮声汇聚一处,声浪震天。
一万重骑兵冲入街道,大肆杀戮,把城池化作人间炼狱。
今日屠城,血债血偿!
............
“魏渊!!”
见到靖山城中如火如荼的杀戮,灵慧师伊尔布怒不可遏:
“只有超品能封印超品,你一个凡人之躯,夹杂其中,真不怕死吗?!”
局势进展到这一步,这位三品大高手从内心深处泛起无力感。
你魏渊既非儒家弟子,又非那些凡人蝼蚁,二品武夫足以独善其身,逍遥自在,何苦自寻死路?
“说打你巫神教,就打你巫神教。”
魏渊的目光从靖山城收回,转向大巫师萨伦阿古,笑道:“当年的老卒们,喊我一声大奉军神,也不好让他们失望。”
在注定不会有粮草的情况下,凿穿险关重重的炎国,兵临国都,吸引炎国与康国的大部分兵力。而后暗度陈仓,渡汪洋到靖山城。
召来蛟部蛟龙,抵消“雨师”的惊涛骇浪。
以刻刀重创一品大巫师,逼贞德帝现身。
请来儒圣英魂,重创巫神教阵营所有顶级高手。
派遣南宫倩柔与孙玄机会合,关键时刻杀入靖山城,动摇巫神气运。
从出征那一刻起,一直到现在,如何行军,如何分兵,走哪条路线,需要谁的帮助,敌人有几个,是谁.........每一步,他都算到了。
监正曾说,当世之中,能与我在棋盘博弈厮杀,不分胜负之人,太少太少,魏渊算一个。
靖山城里每死一个人,巫神能借用的气运就减弱一分。
魏渊抬起刻刀,朝着已然薄如蛋壳的屏障轻轻一划,破开了巫神的屏障。
伊尔布和乌达宝塔看着魏渊进入山谷,满脸不甘。
萨伦阿古和先帝贞德望着这一幕,前者目光平静,后者眼神冷漠。
...........
祭台高数十丈,仅比山峰稍矮。
魏渊抬头,看了一眼高耸的祭台,石阶层层叠叠,共九十九级,尽头是巫神教信仰的神,巫师体系的开创者。
神魔时代后,为数不多的超品之一。
称一句“如神似魔”,不过分。
魏渊收回目光,抬脚,踏上第一级台阶。
刹那间,天发杀机,地发杀机,这片空间在排斥他,在针对他,降临下可怕的压力。
魏渊顿了顿,迈上第二层台阶。
儒圣虚影降下清光,抵消天地压力。
魏渊昂首,朝儒圣虚影作揖:“不用!”
他召唤儒圣,不是为了杀敌,是为封印巫神。
萨伦阿古怂恿他以儒圣之力破屏障,就是为了层层削弱儒圣的力量,等到了祭台上,儒圣还有多少余力?
他魏渊不是工具,不只是承载儒圣英魂的工具。
相反,他魏渊才是今世封印巫神之人。
儒圣,是他的工具。
第二级,第三级,第四级..........
二十级后,魏渊每走一步,身体便出现一道裂痕,高品武夫的不死之躯修复着可怕的伤口,勉强维持平衡。
五十级后,魏渊宛如被拼凑起来的瓷人,浑身已是裂缝遍布,包括儒雅俊朗的脸庞。
他终于停了下来,不知是力竭,还是被压的再也无法前进。
“不超脱品级,终究是凡人,与蝼蚁又有何异?”
缥缈的叹息声传来,仿佛来自远古洪荒。
伴随着这个声音,沛莫能御的力量汹涌而来,天地共同发力,要绞杀魏渊。
摆在魏渊面前的是两条路,第一条路是使用儒圣的力量登顶,至于登顶之后,这道来之不易的英魂,还有没有余力封印巫神,只有天知道。
第二条路是转身离开,带着大奉军队撤退。
............
“神灵,好威风啊.........”
魏渊喃喃道,一段尘封的往事突破了记忆的封锁。
四十年前,贞德帝还在位的时候,东北三州发生过一场惨烈战事。
巫神降下神谕,灭大奉,夺气运,当时东北三国调集二十万兵力,攻陷襄荆豫三州,三日一屠,老弱妇孺一个不留,一个个大奉百姓像低贱的草芥被屠戮。
百里无人烟,枯骨埋山野。
比妖蛮更凶残更暴戾。
时至今日,那场战役依旧是当年经历过兵乱的老人心中的阴影。
也是那一役,此后十年里,朝廷在三州陈兵十万,百姓宁可做流民也不敢回故土,是真的被巫神教打怕了。
事后朝廷再造黄册,发现襄州、荆州、豫州万里河山,十室九空,死于那场战乱的百姓,百万计。
魏渊,祖籍豫州。
魏家,只活下来一个少年。
前尘往事浮上心头,而今他已不再是当年的青衫少年,魏渊狂笑道:
“四十年回首,国恨家仇至今朝。现在,我想知道,神,能不能困我这个蝼蚁。”
一袭青衣拾阶而上,天地牢笼形同摆设。
九十九级,一气登顶。
站在巫神雕塑前的,已是一个残破的人形。
魏渊不屑的嗤笑道:“看来,神也不过如此。”
迩来四千八百岁,中原人族只有两个人登上过巫神教总坛。
一千两百年前的儒圣。
一千两百年后的魏渊。
仅此二人。
............
大巫师萨伦阿古叹了口气,“魏渊,巫神复苏,大势所趋。中原如今人才凋敝,儒家衰弱,难成气候。气运流失,监正不复巅峰。你又何必螳臂当车?”
说完,他指尖轻轻滑过手腕,任由鲜血流淌,手捏法印,声如洪钟,传遍天地:“为巫神献上祭礼。”
身侧,伊尔布和乌达宝塔脸色严肃,各自割破手腕,捏起同样的手诀。
三位高品巫师手腕鲜血流淌,鲜血如线,但没有滴落,而是化作绯色的光辉,丝丝缕缕的飘向遥远处的祭台,飘向巫神的雕塑。
血祭大法!
巫神教的血祭大法。
听到大巫师的声音,看到这一幕的巫师们,明白了巫神教已经在堪称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
数百名巫师纷纷脱离战场,没有丝毫犹豫的割破自己的手腕,手捏法诀,像巫神献祭自己。
纳兰衍只觉得体温渐渐冰凉,生机伴随着鲜血一起流逝,化作绯红光辉,飘向山谷,汇入那尊被巫师们顶礼膜拜千年的雕塑。
你中原大奉将士能悍不畏死,难道我巫神教就贪生怕死?
巫神教统治东北四千多年,何曾被人打的如此狼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