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子怪异的很,老夫今日与其激辩良久,竟然初心动摇,寥寥数语便让老夫心性不稳,但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是针砭时弊之言,老夫莫不能对!他的家学太过诡异,窥一斑而知全豹,虽儒学一塌糊涂,但老夫相信,只要他肯学,终有一日可为大儒矣!”
蓝继宗吃惊的看向孙奭:“先生是否言过?”
“言过?嘿嘿嘿…………此子若为天家所用,驾驭稳妥可为大幸,若不喜也万莫能弃,惹怒他必有翻江倒海之能啊!”
蓝继宗看着孙奭认真的眼神不知为何哆嗦了一下,边上的老仆低声道:“我家老爷最擅观人,大官勿谓言之不预也!”
蓝继宗苦笑道:“这小子就是个胆大包天的,今日明明要入宫面圣,却先把喜帖送了个遍最后拖到晚上才要入宫,老陈在东华门等的恶从胆边生,先生觉得他为何有如此把握?”
孙奭瞪了他一眼:“你问这么多作甚?他叶安必有妥善之法,从他一进门开始老夫便知他成竹在胸,得罪谁不好,非要得罪这小子。
宗室将门也该吃些苦头,这么多年在京中搜刮民财无所不用其极,与大相国寺纠缠作甚?自毁名声,看不出这小子对佛门厌恶以深?如何敢与佛门纠缠哟!一群蠢货!”
蓝继宗尴尬的笑了笑,叉手一礼告辞,他是真的想要看看叶安这小子如何化解眼下的危机,自己家都快被那些借债的人给围满了,还有心思出门送喜帖…………
孙奭没有理睬蓝继宗,而是独自看着二层小楼长声一叹:“少年英姿勃发,红尘历练蹉跎,到头来有几人能守少年之志矣?”
与惆怅感叹的孙奭不同,叶安却并没有非常在意这件事,这对他来说不过是在宋世遇到的又一个波澜而已。
他想要改变这个时代,但即便是改变不了也没有关系…………这个时代的安定足够延续到自己安安稳稳的秦慕慕过完这一生。
若是所谓的改变需要自己付出难以承受的代价,那为何要改变?
牛车上的叶安在一摇一晃之间忽然明白,今日与孙奭的对话让自己看清了一个事实,即便是品德高尚如孙奭这般的文人士大夫,也都不在乎未来会如何,那自己为啥要拼死拼活的去改变未来呢?
孙奭清楚的知道为何大宋会丢掉西北的土地,为何李继迁与李德明会逐渐坐大,但即便是知道又如何?还不是选择妥协,选择更为保守,也更能让大宋龟缩起来的办法?
李德明已经是西北之地的实际统治者,即便是像大宋称臣又有什么用?他还向辽朝称臣了呢!
明知李明德是在麻痹大宋,是为了建立一个以西域为稳定的大后方,可还是看着人家这么做,就像是明知道前面有一个大坑,还是装作看不见的自己安慰自己:那不过是个小坑而已,即便是摔跤也不会伤筋动骨,可事实上大宋不是一个人,而是一架疯狂前进的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