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不能?!一日一钱,千日千钱,绳锯木断水滴石穿!况此乃京中之仓廪,为国之重矣!”</p>
叶安说完便翻开劄子,研磨运笔,范子渊赶紧从一旁的公廨过来,便瞧见叶安在劄子上写道:“…………一吏自库中出,视其鬓旁巾下有一钱,诘之,乃库中钱也。乖崖命杖之,吏勃然曰:“一钱何足道,乃杖我耶?尔能杖我,不能斩我也!”乖崖援笔判曰:“一日一钱,千日千钱,绳据木断,水滴石穿!”自仗剑下阶斩其首,申台府自劾。崇阳人至今传之。盖自五代以来,军卒凌将帅,胥吏凌长官,余风至此时犹未除尽。乖崖之举,非为一钱而设,其意深矣,其事伟矣。今司农寺亦有如此奸佞枉吏,臣一日不办,一日不安,如鲠在喉,如芒在背,不知何时京中仓廪皆空,至日百官催缴禄米,叶安唯以肉相饲之!”</p>
这哪是一份劄子,简直就是一柄剑,一把刀,说的是大义凛然,杀意四起,便是范子渊瞧见了也觉得酣畅淋漓,不禁拍案叫绝,但依旧按住叶安的手道:“这劄子一旦送上去,那对我司农寺来说便是奇耻大辱,还要指望他们办事嘞!再说你真能杀人?!张乖崖时乃崇阳县知县,你却是司农寺少卿,如何能动刀剑杀人?”</p>
叶安拉起范子渊的手,轻轻吹干墨迹合上奏疏道:“你是不是傻?!来来来!让我看看你的脑壳中装的是什么?!”</p>
“唉!你怎么还责骂其我来了?!哥哥是为你好嘞!”</p>
“你这是要拉着我们一起出外啊!现在有多大的窟窿还不知道,但有人必定是知晓的,现在不捅破这个窟窿,不把事情闹大,等风平浪静一年,数年之后,这可就是咱们的锅了!到时圣人官家追查下来,你觉得是那些胥吏能承担得起?还不是咱们这俩个司农寺少卿的罪过!到时又该如何?!”</p>
“额!叶侯此言有理,可毕竟……”</p>
范子渊一开口叶安就知道他在担心什么,不禁没好气道:“你想什么呢?!不就是祥瑞良种的推广吗?又不是不做,东京城中什么样的人没有?就是写胥吏,你还真的指望他们能老老实实的给咱们出力?信不信就你这道行被人家卖了还要帮人家数钱!”</p>
狐疑的看着叶安,范子渊惊讶道:“难道你能查出其中的问题?”</p>
叶安指了指账册:“这不是明白着的证据吗?只要仓廪中的粮食和账册上的无法核验,那就是账册有问题,账册上的数字从何而来?自然是从胥吏那里来,那么多的粮食,那么庞大的数字,你若是不记一份账册,你背下来给我看看?!”</p>
随着叶安的话,范子渊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是啊!贪没如此庞大的粮食,司农寺的官吏便是再聪明也需要记下账目的,不为别的,就算是为了自己的利益也要把贪没的数额给搞清楚。</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