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找的是为诺兰画像的李醒芳,胡惟庸知道他在徐寿辉帐下当着闲散的翰林。
胡惟庸告诉韦一笑放心,说李醒芳是他的同乡,又和他同年参加乡试,现在虽在徐寿辉这里挂个翰林的空招牌,不过是个御用文人,李醒芳会画画,就用他这一技之长。
韦一笑道:“反正我什么都不怕,如果有什么意外,我一个飞身就可以离开,只怕胡大人你走不掉而已!”
胡惟庸嘿嘿两声,道:“韦蝠王的轻功天下第一,谁人不知道,如果发生什么意外,还请韦蝠王出手相救才是!”
“那是!”
韦一笑得意的笑道。
敌兵远去了,胡惟庸韦一笑又开始往前走。
李醒芳万万想不到,胡惟庸会亲自闯来自己房间。时下徐寿辉与张无忌兵戎相见,同乡胡惟庸正是在敌方供职,他来此何干?
李醒芳还是很热情地把他迎了进来。
李醒芳说:“什么风把你吹来了?我是在客中,居无定所,亏你能找上门来。”
胡惟庸抖抖身上的雨珠,说:“仁兄又低估了我胡某人的本事。”
李醒芳请他坐下,说:“不敢,不敢。不过,那年乡试时,在江南贡院门外,你我打过一次赌,你可是输了。”
原来他们打过赌,胡惟庸夸下海口,说二十年后自己要当宰相。
胡惟庸说:“我说的是二十年为期,现在才六年啊,我说我二十年后做丞相,还有十四年,你等着吧。”
“可你连中书省的七品都事还没当上呢。”
李醒芳说,“距正一品的中书令不是有十万八千里之遥吗?十四年何其短?”
“我并没说限于元朝的官职。”
胡惟庸说,“我现在就是都事,正七品,不过是张无忌那里的。”
李醒芳哈哈大笑,笑他虽是七品,却是个带伪字的,草寇而已。
胡惟庸也反唇相讥:“你虽为翰林,不也是个伪的吗?五十步笑百步而已。胜者王侯败者贼,我看醒芳兄是上了贼船了。”
这话说得李醒芳的脸很不是颜色。胡惟庸见他认真了,马上打哈哈说:“玩笑,玩笑!”
李醒芳揭开茶壶盖看看,说:“茶凉了,我去烧一壶开水。”
胡惟庸说:“方才在外面还听到嫂夫人的声音,怎么转眼不见了?”
李醒芳说:“我尚未娶妻,哪有夫人?方才走的是一位朋友,与苏坦妹齐名,并称楚苏的楚方玉,想足下亦有耳闻。”
“她呀,不得了的人物。”
胡惟庸说,“大名如雷贯耳,你怎么不替我引见一下?”
“改日吧。”
李醒芳说:“反正她不走。”
胡惟庸犹念念不忘:“原来李兄有幸与楚苏之楚交往,令人羡慕。据说,她的姿色也是艳冠群芳的。”
李醒芳道:“苏坦妹也是色艺双绝呀,不是叫你的主子砍了头吗?”
胡惟庸尴尬地一笑,不敢再说这个话题。
李醒芳和胡惟庸喝着茶,李醒芳问:“你来此地是公事还是私事?不会是专程来找我的吧?”
“当然是来看望老同乡、老朋友了。”
胡惟庸言不由衷地说。
李醒芳当然不相信。你怎么会知道我在这里?
胡惟庸说:“这你又忘了我的本事了。我不但知道你在徐寿辉大皇帝御前供奉翰林,还知道你又是宫廷画师,你忘了给过我一张诺兰皇后的画像了吗?现在我们主公手上。”
“我当初就不该给你。”
李醒芳有些后悔,说他未必安好心。
胡惟庸一笑,话锋一转说起这里很快就要树倒猢狲散了,大难临头各自飞,问他有何打算啊?
“你是来当说客的呀!”
李醒芳说,“早了点吧?大汉尚有湖广之地,精兵良将几十万,谁输谁赢还不见得呢。”
胡惟庸说:“你不过是个门客而已,何必为人家张目。徐寿辉不是快死了吗?他一死,还不是旗倒兵散?仁兄还不该早做打算吗?”
“谁说他快要死了?”
李醒芳不想说出实情。
胡惟庸说:“实话告诉你,我是带着祭祀三牲前来吊唁的。也许这会儿他已经寿终正寝了。”
“不可能!”
李醒芳说,“我是个没用的人,你也不必说服我去倒戈。”
胡惟庸显得很诚恳,人都说,良禽择木而栖,人也一样。张无忌为人敦厚、仁慈,文韬武略都是天下数一数二的,我已向张无忌推荐了阁下,现在去,总比徐寿辉灰飞烟灭了再去好些。
“谢谢你的美意,”
李醒芳说,“我本来无意于官场仕途,也无意在他这里混,很快就回乡下去了,写诗作画,过我的自在日子。”
这时门外灯火一片,车声、人声嘈杂。一个官员推门进来,说:“李翰林,宫中有请。”
“现在?”
李醒芳问,“谁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