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去专门为刘同贵开辟出来的“办公区”见到了人,她才知道刘之恒一点都没夸大。
一见她来,趴在箱子上埋头写遗书的刘同贵没有遮掩,反而问她,要不要一起写。
刘之恒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抢过承载刘同贵遗书的纸,叁两下扯碎。
刘同贵不紧不慢又抽出一张纸。
“立功?立得好啊,立功立得人都没了下落!”
刘同贵持笔的姿势为之一僵,刘之恒又放软语气,面向吕虹:“姐姐,你看我也是警卫队的,同学都有排外出,就我一个人没排,我是班长,不能让人说闲话,你看你能劝劝我爸爸,可以吗?”
吕虹回答:“你不行。”
“为什么?”
“因为你出去不是采购,是去找人。”
刘之恒撑大眼,错愕不已,“姐姐,吕竹可是你的弟弟,你知道为什么他要出去吗?因为你,他跟我说你平日都把他当小孩子看,他要出去立功证明给你看。”
吕虹沉吟,就在大男生脸上藏不住欣喜,忽然抬头道:“这话是你说的吧?吕竹不会说这种话。”
“怎么不会!”
她眼里有一丝微怒,“我了解他还是你了解他?”
将难缠的小的打发了,就轮到大的。
吕虹再叁确定,周围虽然愁云惨淡,但还没到山穷水尽那氛围,小孩嬉闹跑过过道,大人追在后面骂,有的人躺在铺位上,抠脚的样子就像头上有太阳,这些都在衬托眼前这清高之人矫情了。
“一个坏天气,你也是见过风浪的人了,犯的着来这一出?”
风华正茂的教授,如今成了霜打的茄子,伏在他那一亩叁分地之上,“正因为见过风浪,更应该有备无患,我要有个叁长两短,我不想之恒没人管。”
然后就跟吕虹交代了实话:“我问过了,今天放门口的物资,是警卫队的学生带回来的,他们运输了几趟,说是搬空了一家商店,按这水涨下去的程度,路面根本没法行走,以后都不会出去了,我们被困住了。”
原来他把希望都放在吕竹身上,吕竹没再回来,他的希望落空了。
吕虹顿时心中充满鄙视,可以说这一刻她看刘同贵的目光都有些冷酷无情。
人行千里吃肉,狗行千里吃屎,真正灾难期都没见刘同贵吓成这样,是否说明当年他都是强撑出来,还比不过在外面来来去去的她?
“那你也应该想应对的办法,趁早带大家出去,找个高的地方什么的,也比你在这儿写遗书强!”
吕虹盘算着要不要自己来做这件事,忽然刘同贵就在她面前咳嗽,咳了一手的血。
她呆住,才想起,这个人,病还没好,是从医院硬生生接过来的。
夜里,吕虹呆在“办公区”,刘同贵就像一个婴儿,蜷缩着身躯睡在她腿边。
不知不觉,镇定的她给予了刘大教授极大的安慰,他把她当做了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