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年之前，石毅曾经接受过一个任务：“龙之遗恨，猎杀‘远古半神’独眼巨人王。”如果成功了，可以获得大量的龙魂精魄作为奖励，但如果失败了，龙魂精魄转化为龙魂诅咒，石毅将会患上对于巨龙来说，足以致命的疾病，龙瘟。

“看来，大长老选择猎杀的目标是独眼巨人王，并且还成功了，当然，集联邦政府之力，再加上大陆一流的传奇高手，猎杀一位重伤状态的半神，的确是有成功机会的，但恐怕损失也不会小，希望他老人家没事吧。咳咳咳咳……”肺腑之间，一片的燥热烦郁之感，漫步于铺满冰雪街道上的薄衫老者，甚至因此咳出血来，那殷红色的液体，于指缝间流淌而下。

“大病，寿尽，叠加而来，维坦斯，我都到这个地步了，你还是不肯献身？”

伴随着这样的嘶哑低语声，世界好像昏暗下来，下一刻，一辆无人控制的华丽的马车从巷道内缓缓行出，来到老人身旁后开启了门，里面现出的，是一位穿着着黑色华丽礼服，脸色却惨白若纸般的男人。

“老师，您这一生都未曾失败过，我实在是太害怕您了，即便是在此时，我都没有必然可以战胜您的把握。”

“你啊，就是太过于谨慎了。我只要有七成把握，就敢全力出手，压上一切。而你，没有九层把握根本就不敢动，你害怕失败，害怕死亡……当然，这不怪你，这是你的天性禀赋决定的。”

“咳咳……”伴随着剧烈的咳嗽，老人上了马车，虽然是你死我活的关系，但毕竟是一世师徒，感情，终究还是有的。”

维坦斯亲自为石毅调制一杯温甜的蜜水，并递到老人身旁，石毅伸手接过，仰头饮尽，肺腑之间的燥热烦郁，总算暂时被压制下去了。

“您教给伍尔夫那个莽夫的功法，真是厉害，我一直看不起他，但没想到那个老东西越老越可怕，真正交上手之后，我才发现，他居然比蕾欧娜还要更强！”

“老师啊，像这样的功法，你为什么不传授给我和蕾欧娜呢？我们不才是您的弟子吗？”

“呵呵，我可没有一个修学‘恶魔法典’的弟子。更何况，你的天性与金钟罩不合，我若是将之传授于你，你今天可能还没有现在这份修为，当然，我若是将之传授给你，你的执念也许就不会这么重了。”单纯的细胞意识当中，充满黑暗，血腥，兽性，令一个人趋于极端自我、肆无忌惮、失控、疯狂……这样的天赋禀性的确是不适合修炼金钟罩的，大几率修炼不成，小几率修炼成功了，自己也就失去眼前这个对手了。

“在我发现，您的势力已经初成规模，不再是我所能压制的之后，我就扭曲他人记忆，消除自身记忆，成为真正的维坦斯，并通过潜意识植入的方式，让玛莉安?梅耶婆婆务必请求您收我为弟子，那个时候，我想的是修学您的能力，并且长年陪伴您身边寻找您的弱点，没想到，您一点空子都没给我留，直接给我按在文官的位置上，一按就是一辈子。”

“只是我有些想不明白，如果是单纯为了胜利的话，您应该早就已经可以赢了，为什么一直拖着我直到今日呢？”

在这个世界，石毅的个人修为在达到筑基大圆满境界后，达到顶峰，势力积累，在帝国建立之后达到顶峰，而后的几十年时间，虽然国泰民安，国力蒸蒸日上，贵族平民享受了几十年的安乐，但实际上石毅的强盛期是缓缓划过的，随着身体的衰老，他的明面战力在下降，随着时间的推移，帝国运行中的积弊，维坦斯的黑暗力量又一次在恢复。

当石毅苍老到眼前这个地步时，维坦斯的个人力量已经又一次恢复到相对巅峰了，因此重视生命胜过于重视一切的维坦斯实在想不明白，石毅为什么不在个人修为或者帝国巅峰时期结束邪神之梦，只要他肯结束，自己可能连恢复清醒过来的机会都没有。

“这几十年来，我尝试结丹十二次，两次下品，六次中品，四次丹成上品，虽然金丹未结，就被我主动散功了，但我还是能大概估算出结丹品质的，一旦结了，就是丹成无悔了。最后四次结丹时，我甚至能感受到自己铸成的是怎样的九转金丹了。”

“一次四品金丹血魄天绝丹，以血力为主导，性质霸道阴毒，这很可能是因为我现在的一身修为以《死之呼吸》为主导。第二次是二品金丹阴阳化生丹，这一次真的是有些撞大运了，那段时间我思念卡桑卓，以情入境，哀而不伤，因此金丹品质突破。”

“第三次是五品金丹霸体丹，其实这种金丹的性质是很不错，只不过修真世界体修数量很少，因此这种纯粹强化肉身的金丹，就被排到第五品，其实用得好的话，也一样是上品金丹……第四次，我终于结成了我想要的金丹。”

“是什么？”维坦斯这个时候似乎也被吸引住了，好奇问道。

“九品金丹，百载延寿丹，丹如其名，延寿百载，那一刻我也终于知道了铸就金丹过程中，所有易犯不能犯的错处，也多亏了你始终都没有出手，我才有时间余地这样慢慢得试。”十二次金丹九转，最好的成绩也不过是二品金丹境界，像这样的领悟，对于心高气傲的石毅来说当然是难以接受的，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慢慢熬炼出来，洞悉问题所在了。

而听完石毅的这番话语，维坦斯也慢慢得放松下来，这个黑袍白面的男子突然双手持诀，向石毅施了一个古色古香的森然礼仪，而见此，石毅似乎也是微微错愕，愣了一下，因为，维坦斯此时所施的礼仪，是道门的经典礼仪，即便是石毅他自己，也仅仅只是知道却从来都没有用过，这个礼仪毕竟与他一直以来处在的环境不相符。

然而在这一刻，这个礼仪却被维坦斯完美无比的施展出来了。

“师尊，谢谢您，真的是太感谢您了，是您让我知道了这个世界最伟大的力量。您知道吗？您在这个世界不断修学的同时，其实，我也在不断学习您啊！”抬起头，维坦斯那苍白无比的脸上，其双眸却因极度的亢奋而犹如火炭般。

“本来，我还一直都担心您的丹成品阶远远比我高，现在看来却是我多虑了。你个废物，修真这么多年，居然连丹成一品都完成不了，亏我还叫了你这么多年师尊！”

当维坦斯确定面前的石毅，研究这么多年，真的始终未能结成一品金丹后，终于也就完全放松了。

轰隆！

整个马车蓦然自中爆开，恐怖强横的力量三百六十度扩散，将四周的冰冷推散，而石毅的身躯在这暴风当中，被吹拂远落，他以手支撑地面，滑出一条深长的沟渠之后，才勉强停下来。

“有用是师尊，没用是废物，你这种性格啊，还真的是典型的罗曼人性格。”

“少废话了，我还当你已经结成一品金丹，压制自己这么久，现在我就让你知道一下唬弄我要付出什么代价！”

维坦斯周身散放出血光，喉咙与周身猛然发出阵阵令人惊怖的声响，同时他全身的所有骨头就像突然被外力强行掰断，发出阵阵的清脆碎裂响声。

“咯……咯咯……”

“你练不成金丹一品……可……可不代表我也练不成啊！哈哈哈哈哈哈……”

伴随着刺耳的骨碎与狂笑之声，维坦斯的头颅，开始朝着身后慢慢倾斜，向后背剧烈弯曲，直到后脑与背后完全紧贴。

这时，从正面方向看已经完全看不到他的头颅了，只能看到双肩中央的部分，一条微微凸起的半圆形颈干，那里的皮肤已经紧绷得没有丝毫皱折，紧接着迅速充血、发红、破裂。

“噗……”

终于，太过单薄地皮肤彻底散碎成为数片互不相连的肉膜。鲜血以及粘稠的脂肪如同被撞开闸门的洪水般，朝着巨大的破口四散飞溅开来。

紧接着，一团团拳头大小的凸起，在污血体液的包裹下迅速冒起，将整个破裂地肩膀彻底占据。

这些血囊簇拥得是如此紧密，就好像一颗表皮被剥开的石榴上，外露的密密麻麻排列的果子，而且每一枚果子都像充气的气球一样迅速膨胀，膨胀到一种头重脚轻严重不合比例的程度。

随着污血与黏液逐渐淌落，维坦斯肩部之上的情形终于清楚地显露出来。

那是一串密密麻麻长在一起的头颅，每一个头颅都有着人类头颅的正常大小，五官俱全，只是其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费诗雅特、卡桑卓、埃杜与伍尔夫、瓦登?玉努斯……乃至于许多许多石毅认识，不认识，熟悉或者不熟悉的人，此时的这些头颅，就已经足足有十几个之多，而且还有新的头颅在不断的冒出！

见此，石毅微微皱眉，他单手向前一伸，令漫天冰雪都如旋风般旋转凝聚，下一刻化为一杆冰晶龙枪，恶龙出洞般，猛烈扑杀。

冰晶龙枪瞬息之间扑杀过百步，直指维坦斯的颅首眉心，但维坦斯身躯上的几个头颅只是一瞪，那杆冰晶龙枪就被硬生生凝固在半空，并且下一刻崩裂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