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帅府出来之后,刘裕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经历了从地狱到天堂的转变,这人生的大起大落,实在是太刺激了。至少,今天他摸清楚了谢家的真实想法,也不用再担心妙音会嫁给别人,这些天来一直悬着的心,算是放下了。
王妙音那绝世的容颜从刘裕的眼前消失,而水生的脸却又浮上了他的心头,刘裕的心中一阵酸楚,自水生下葬以后,他还没有去看过一次,不是因为别的原因,实在是自己不敢面对这个把自己当成唯一寄托的孩子。
但是不敢面对的事终归会面对,就象曾经无数次畏惧到来的与未来岳母的见面,今天还是来了,也许,是时候向水生致歉了。
刘裕从街上的一处小酒肆买了一些酒肉,这花光了他身上仅有的一点饷钱,带着四个荷叶包裹着的小菜,一小吊水生以前最爱喝的洋河酒,出城向西,走向了坟地。
太阳渐渐地落山,野狗与豺狼的嚎叫之声,开始在密林间回荡着,离了人口繁华的城市与村镇,外面的世界是如此地空旷,而这片新建的公墓里,已经竖起了几百座新坟,全是北府军建军以来,在训练中和战斗中阵亡的将士,跟水生一起,长眠在这块他们流下了血与汗的土地上。
刘裕找了足有小半个时辰,才找到了水生的坟包,他的眼睛渐渐地湿润,打开了手中的四个荷叶包,一股子风鸡与酱羊肉的味道,在这片坟地里传播了开来,混合着洋河酒的味道,倒是把坟地外的一些野狗招来了,只是大概这些畜生也畏惧于刘裕这条彪形大汉,只是趴在百十步外,流着口水,看着这些酒肉,却是不敢上前一步。
刘裕捧起一碗酒,满上了洋河酒,他的声音有些哽咽:“水生,是寄奴哥的错,害了你,寄奴哥答应过你,会带你一起去取富贵,寄奴哥食言了,若有来生,共取富贵,安心上路吧!”
他说着,手腕一抖,这一大碗酒,给他洒在了水生的坟头,只有徐徐的夜风,飘过整个坟地,拂起刘裕的额前乱发,发散着他那哀痛的心情。
慕容南的声音突然从坟包之后响起:“你可终于来看他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