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玄同样一身素服,头上扎着黑色的纶巾,坐在殷仲堪的对面,他的脸上闪过一丝怜悯之色:“殷兄,节哀顺便,令尊已然往生,而你还要好好活着,这样伤了一目,实在让人痛心啊。”
殷仲堪抬起了头,还剩下的那只眼睛里,也是红丝密布,盈满了泪水:“桓兄,我宁可用这一只剩下的眼睛,换取先父大人的回魂。都怪我在侍奉大人的时候,没有做好,让大人最后还是去了,皆是我的罪过啊!”
他说着,一阵悲从心来,再次流下了泪水。
桓玄摇了摇头:“殷兄孝行,天下皆知,令尊卧床不起的时候,你是衣不解带地为他侍奉汤药,甚至自己亲自去煎,你这只眼睛,也是被那药烟所熏坏的。做到你这一步,令尊大人走的也可无遗憾了。不过…………”
说到这里,他的话锋一转:“往者已矣,生者还必须要在这个世上做应该做的事,殷兄,你我两家可是世交,我们也是同窗好友,现在国家有难,你虽然还在丧服期,但也应该先国后家才是。”
殷仲堪抬起了头,擦干了脸上的泪水:“我确实是接到了谢镇军的邀请,但是先父大人刚刚过世,三年的丧期之中,我不适宜出来做任何事情。”
桓玄正色道:“你出来是为国效力,不是普通的做官。要是那秦虏灭我大晋,咱们汉人这套三年服丧的风气,他们只怕未必会保留啊。”
殷仲堪的嘴角微微地抽了抽,没有说话。
桓玄的眼中冷芒一闪:“殷兄有大才,清名世人皆知。现在国家有难,我们这些世家子弟不带头为国效力,只怕那些身份低下的底层士人,还有寒门泥腿子,就会借此机会,夺我世家之权了。君岂不闻,这回谢家的乌衣之会,居然邀请了一些京口泥腿子与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