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水的另一段,一处小堤坝上,谢玄一身上好的丝绸长衫,一如当年出现在京口时的模样,他的头发梳得整整齐齐,一尘不染,看着在他脚下呼啸而过的淮河河水,神色从容。
刘裕的身上染了不少尘土,默默地站在他的身边,这处小堤之上只有二人,河风吹拂着他们的发带与征衣,两个反差如此鲜明的人,就这样站在这里,看起来却又是有几分说不出的和谐。
谢玄轻轻地舒了口气:“小裕,你是不是奇怪,为什么我今天没有穿铠甲,而是这样一副打扮呢?”
刘裕微微一笑:“这一仗打完了,玄帅也可以复得轻松一阵了。您还是这样一副打扮的好,显得儒雅,高洁。”
谢玄叹了口气,伸出了自己的那双洁白的大手,修长的手指如同玉柱一般,皮肤保养得极好,如同妇人一般,他看着刘裕:“这双手上,沾了多少血腥,小裕你知道吗?一个杀人如麻的大将,你居然说他儒雅!”
刘裕本想出言,可是眼角的余光一瞟,却看到了几十具在河水中上下浮动的无头尸体,顿时就意识到,不管怎么说,谢玄毕竟是一军主帅,这一阵杀敌数万,即使他没有亲自杀一人,但是毕竟他一声令下,几万条生命就此消逝,要说双手血腥,还真是没有错。
想到这里,刘裕默然无语,谢玄平静地看着面前漂过的尸体:“小裕,你是不是想说,刘牢之等众将杀俘冒功,这样不好?”
刘裕点了点头:“如果是在战场之上杀敌,那杀多少都没有关系,但投降的敌军,已经放弃了抵抗,先骗人放仗投降,再加以斩杀,这种行为,属下是无法理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