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裕看着拓跋珪,面沉如水,正色道:“你们来中原,洗掠城市,抢劫民众,甚至有一次把八千女子都沉于易水,这些罪恶,看在你们毕竟帮我们汉人抵抗过匈奴的份上,我可以不跟你们算帐,但你不能说这是天经地义的事!只要是个人,都不应该觉得这些事情是理所当然!”
拓跋珪冷冷地说道:“你们中原人征讨我们草原的时候,不也是同样吗?所过之处,烧杀掠夺,男子屠戮,妇幼赏军,这些都不过是战争传统。你们不给我们发军饷,我们出兵死人流血,难不成就是白忙活了?你不知道的是,我们拓跋氏本部,很少要这些战利品,但那些仆从部落,是无利不起早的,你带他们打仗,又不给他们好处,只要来上个一两次,我们草原就会先起内讧了!”
安同也跟着说道:“是啊,刘裕,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当年拓跋阿干的祖先,多次派兵援救刘琨,可是后来他看并州残破,百姓受苦,不忍心再按老规矩办事,让部下抢劫,引发了手下不满,他的儿子拓跋六修,袭杀其父,导致草原几十年的腥风血雨,诸部相攻,而刘琨也因为失了外援,再也无法抵挡石勒的进攻,最后身死北方。你也带过兵,应该知道没有让他们值得拼命的东西,当兵的是不愿意出死力的。”
拓跋珪叹了口气:“其实当年我们援助刘琨,倒也不是完全为了那些战利品,而是这种南下出兵,获得中原物资和人口的过程,本身就是在草原上立威,扬名的过程。当时我们拓跋氏也是刚刚来到了漠南,虽然靠武力征服了不少部落,但是统治还非常不稳,甚至象原来盘踞在东边的白部鲜卑,还暗中联系各部,想要反抗,更不用说铁弗匈奴雄居河套,天天做梦都想夺回汗庭了。”
“所以祖先们作出了南下援晋的决定,虽然谁都知道,晋朝自弃中原,气数已尽,北方将是胡人天下,但是诸胡相攻,必将长期大乱,我们拓跋氏的根本,仍然在草原之上,既然不打算在根基不足时入主中原,那么,借着出兵中原的机会,给各部好处,同时立威,就是最好的选择。”
刘裕恍然大悟,看着拓跋珪,说道:“原来如此,你们是借着共同出兵中原,能完成对草原各部的控制,一来在外战中消耗他们的实力,二来也可以让他们得到好处,就算死了人,也对你们感激不尽,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