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道韫的粉面一沉:“穆之,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这次千里来送粮,把谢家的老底都拿了出来,难道是为了刘牢之建功立业?他现在跟了王恭,不再听我们谢家号令,我为何要助他成事?”
刘穆之连忙说道:“夫人,请不要误会,我只是觉得现在北方危险,强胡在前,而身后如果不稳,即使有这军粮,只怕也难以为继,万一这次寄奴北伐再出什么闪失,那谢家复兴的机会,也就付之东流了。”
谢道韫冷冷地说道:“穆之,你虽然足智多谋,但最大的弱点也是在这里,太精于算计,缺了一股一往无前的狠劲。想当年祖逖将军带着三千家丁,部曲北伐,情况不比现在要糟糕的多?他连军械盔甲都没有,更无粮草,还不是靠了爱国心和敢斗精神,在北方中原打出了一片天地?现在的小裕,形势一片大好,所谓的后方支援,也无非是人力和粮草而已,这些我已经给了他,至于人马,到了并州,打下地盘,自然可以征丁抽人,而我这里也会根据前方的战况,派出我谢家的庄客,佃户来支援前方的,你根本没必要担心。”
说到这里,谢道韫咬了咬牙:“现在北府军已经落入王恭之手,以前在相公大人在时,他很恭顺,对我们谢家也是俯首听命,但现在大权在手,已经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了,前一阵我们想让谢琰回北府军出任副将掌兵,这样一个小小要求都被他拒绝,嘴上说什么这时候谢家不宜出来掌军,实际上连刘牢之这个北伐罪人他都可以用,我们家谢琰可是淝水的英雄,在邺城之战时人在江南,又没犯事,却成了不能掌兵了?明明就是他想独掌北府军权,要排挤我们谢家,当年相公大人和幼度都看走了眼,没看出王恭的野心!”
刘裕叹了口气:“夫人请息怒,我刘裕感念谢家的恩德,断不会如此。”
谢道韫转嗔为喜,拉住了刘裕的手:“小裕,我很高兴,你还是原来的小裕,还是那么忠勇,纯朴,厚道,所以,我们谢家也会尽全力来支持你,你要洗雪北伐战败的耻辱,我们谢家也需要,所以,这次北伐,绝对不可以交给外人。朱序本人曾经战败被俘过,也想一雪前耻,这点我可以帮你劝服他,你放心,他已经年近七旬,不可能长久在外征战,一旦收复晋南,我就会想办法让他回京,北伐之事,到时候就顺理成章地由你主管。”
刘穆之摇了摇头:“寄奴没有官身,以白身统领北伐大业,太不妥当了。那些与他为敌的人,一定会在这上面作手脚的。”
谢道韫微微一笑:“你如果能在北方站住脚,可以效仿当年祖豫州之旧事,加个将军名号,封个并州刺史,至于能打到什么程度,就是你的本事了,放心,我会在后方全力支持你的,黑手党也许会对你不利,但我们也会尽力吸引他们的视线,不至于让他们能来害你,只要你脱离了黑手党的势力范围,五桥泽的悲剧,就不会重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