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道韫冷笑道:“有意思,妖贼作乱,我王家,谢家,郗家,十几个吴地大世家,几百名子侄,我的丈夫,我的兄弟,我的侄子,死于战乱,浴血沙场的就有二十余人,我们谢家,王家的百年家业,也基本上一扫而空,要说生死存亡,我们已经死过一回了,不知道庾长史,王仆射,你们说的生死存亡,难道还能比妖贼作乱要更可怕吗?”
王谧连忙道:“夫人,请不要误会,大晋不幸,吴地被妖贼所洗掠,谢家遭遇了最惨重的损失,我们也都感同身受,您的夫君,您的兄弟先后为国捐躯,不仅是国家失去栋梁,也是谢家失去了家中的几大支柱,这才有我们这几根朽木,靠着多吃了几年饭,虚长年齿,这才暂时管了一些朝堂中的事,请您千万不要认为,我们是想借机排挤谢家。谁都知道,象叔源这样的大才,这才是今后的宰辅,我们这些人,不过是为他的先驱,走个过场的。再说了,我等也感念昔日相公大人,玄帅,琰帅他们的恩情与提拔,对于王皇后,也一直多有回护啊。夫人,这回我们来真的是想请您拿主意的,绝非遇祸事想让谢家顶缸!”
谢道韫叹了口气:“罢了,你说得对,谢家的没落,说白了还是族中男丁,尤其是可执宰天下的成年男子,一时损失殆尽,叔源他们这些小字辈还没有起来,这回你们来找我,恐怕是想让我去找刘裕接洽,以继续保护各位今后的权益吧。”
庾悦忙不迭地点头道:“夫人真的是圣明过人啊,其实,王仆射以前跟刘裕也有不少交情,甚至还救过他,就是上次在那禅让大典之上,两人也可算是联手行事,如果是王仆射向刘裕求情,保他一家,那一定没有问题的,但是我们高门世家,百年来同气连枝,共同进退,桓玄上位以来,倒行逆施,不仅残害天下百姓,更是夺我世家根基,现在有刘裕起兵反他,眼看就要把他赶走了,我们这时候要是站在刘裕一边,助他灭桓,然后为刘裕打理天下,就是皆大欢喜的事。”
谢道韫勾了勾嘴角,神色平静:“只怕二位都忘了吧,刘裕才是真正要取天下世家所有特权的人,包括庄园,土地,以前我们谢家也曾经大力栽培,提点过他,但他的态度仍然坚决,他要的不是世家高门与其合作,而是要收回世家大族的一切权力,尤其是土地,税赋之权,以增强国力,助他成就北伐大业,因为,国家的就是他的。”
王谧点了点头:“这确实是刘裕所想,但是他要治理天下,仍然需要人才,需要我们世家子弟,行军打仗的本事不能变成粮食赋税,只要我们肯把这些庄园,土地,名义上献给朝廷,然后再由我们的子弟所控制的朝廷下令,让世家子弟来管理这些地方,那不就等于这些庄园,还是我们世家的嘛,当然,刘裕要打仗,所需的钱粮军械,给他供应就是,这样大家不都是各取所需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