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妙音从刘裕的怀中直起了身子,退后了两步,一边整理着自己有些凌乱的鬓发,一边说道:“你觉得刘穆之会对他的两个小舅子不利?”
刘裕轻轻地叹了口气:“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对胖子这样的绝世大才,二十多年也不晚啊。我现在也不瞒着你了,来找我说这个事的,就是他的夫人江倩文,连她都害怕自己的丈夫要报当年弟弟当众辱他,几乎毁他一生前程之仇,知夫莫如妻,我又怎么能在这事上大意?”
“胖子就是我的眼睛,是我的耳朵,甚至是我的大脑,我不能眼睁睁地看他逞一时意气,犯下大错。我现在就要下令,明天以别的理由调他来京口镇军将军府,不管怎么说,这个宴会,不能举行。”
王妙音淡然道:“难道你我都能看出的逞一时快意,失尽京城人心的报复之举,刘穆之这样的大才子会不知道?他这口气忍了二十多年,总要发泄,但我相信,以他的本事,必是早就深思熟虑,会用一种既不太过伤害妻弟,又能让天下人叹服的方式进行报复的。”
刘裕的眉头一皱:“何以见得?”
王妙音正色道:“因为刘穆之掌权之后,让他的这两个妻弟也在刘敬宣的军府之中出任高级幕僚,以江家兄弟的本事,是到不了这个位置的,可以说,他是提拔了自己的这两个小舅子,如果他真的心胸狭窄,只知仇恨不知恩情,那是不会做这样的事的。”
刘裕轻轻地“哦”了一声:“这事我当时还问过胖子,为何不让江家兄弟来我的幕府中从事,这样更能得到升迁,他当时说他的两个小舅子才能不足,又无功劳,进阿寿的军府已经是超格提拔,若是进我的幕府,只怕会让天下有志士子寒心,认为我和他是任人惟亲之辈,从此不再来投。”
王妙音笑道:“他说得很好啊,事实上江家兄弟这回跟着刘敬宣在前线混了不少功劳,现在没人议论他只会照顾小舅子了,以刘穆之的本事,只怕在提拔江氏兄弟之时,已经想好了如何最后出这口气,让江氏兄弟以汇报前线军情为由,在这个时候回建康,然后以庆功之名,邀请全城的高门世家列席宴会,一定是他早就计划好的事,你这个时候无论以任何理由,都不可能调回他了,甚至他拼着现在的官不做,挂印辞官,也一定要举办这个宴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