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底层的百姓虽然大多数人缺乏才识,但毕竟数量众多,而高门世家又会因为权势富贵来得太容易,而不思进取,一般来说,爵位的传承,都是只能给嫡子嫡孙,而庶子和非嫡长子,就会因为不能袭爵,而慢慢地沦为普通百姓。但这些人不一定跟真的底层黔首一样,没有受过教育,相反,他们因为自身地位不高,不能继承家业,而更有危机意识感,更愿意勤学苦读,习得本领。就拿我们大晋来说,现在很多走上高位的,反而是那种中层,中下层的士人,我刘穆之厚着脸皮自认算一个,刚才的陶渊明陶先生也算一个,还有今天的丹阳尹孟昶,镇军将军府中兵参军徐羡之等,都是这样的出身,可他们的才能,大家都知道吧。”
所有人都不免交头结耳起来:“是啊,还真是这么个道理。”
“就是大世家中,也往往是庶子,侄子这些更加努力,更加上进,这道理我们以前没怎么去深想,听刘长史这一说,还真是这么回事。”
“还是古人说得好啊,生于忧患,死于安乐。”
刘穆之双目炯炯,继续说道:“但世家高门,也有其可取之处,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世家高门往往拥有着累世的藏书,我们自幼能习文认字,饱读诗书,都是靠了这些家学。这些是需要底蕴,需要积累的,除了真正的那种从小就不学无术的浪荡子,多数世家子弟,还是能书会画,足以治国。即使是刚才你们所说的,现在镇军将军幕府里招的那些只会收租征丁的军吏,只要世家子弟们肯放下身段,去掉身上的浮华之气,踏踏实实地去做些实事,也一样可以胜任的。”
说到这里,他看向了江氏兄弟,笑道:“就好比我的这两位内弟,他们的能力,想必在座的诸位也都清楚,如果按士人的标准,清谈论玄,吟诗作赋,玩什么风流才子的那些,他们是根本不入各位法眼的。你们一直嘲笑他们是草包,说他们进军中是靠了我的关系,心里都看不起他们,不也就是因为他们没有士子们公认的那些文才吗?”
“可是就是这两位你们看不起的末流世家子,他们进了军中,用他们的所学,统计军械,分配军粮,书写公文,这些真正在军中要做的实事,却是完成得一丝不苟,也完成得很出色,不是我刘穆之强行吹嘘他们的功劳,而是他们在刘敬宣的军中,确实做得很好,这些功劳,也是他们应得的奖励,我最多是举荐他们从军,但是最后得功得赏,却是靠了他们自己的努力。刘镇军建义以来,大家都知道,所有的事就是赏罚分明,讲不得半点人情世故。要是我的这两个内弟能做到的事,我相信所有的高门世家子弟,只要肯认真去做,一定也能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