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裕的神色稍缓:“你的意思,是以后的地盘越来越多,天下越来越大,所以可以通过占更多的地方,来解决世家独大的问题?” 刘穆之正色道:“是的,现有的世家,把子侄几乎全放出去占了庄园田地,也不能尽得吴地州郡,这回就算以军功给他们分点江北六郡的地方,也无伤大雅,因为之前江北各地的庄园,也多数是世家门阀派了庄头在打理,比如我们去过的那个平虏村,就是如此,这回只不过名份上可以多按爵位把国有的土地,暂时让他们打理而已。” 刘裕的眉头一挑:“可是这个按爵赐地,那只要爵位还在,就收不回了啊,之前只是由他们代管,现在就是授田了,性质不一样。” 刘穆之摇了摇头:“赐地也不过是能拿法地拿三分之一的食邑而已,之前因为有南燕在,世家门阀并不愿意在江北之地投入大量的人力物力,进行开发,因为随时都要怕南燕打过来,可现在不一样了,南燕一灭,江北成了内地,变得安全,那他们肯定会加大开发和投入的力度,就算是为了自己合法的三分之一收入,也会用力。所以,就算这些地方给了世家子弟作为爵位食邑,但我们国库的收入,也必然会大大增加。” 王妙音说道:“而且,爵位分地,总是有限的,要在江北拿地,也得放弃一些现在的庄园,比如说,江北要拿一百亩的新地,那吴地这里可能要上交个五十亩左右,一些吴地的庄园,可能会因此卖给吴地的土豪地主,或者,这回因功得爵的将士,也有机会在老家买一些世家大族准备放弃的田地,这种机会,以前可未必有啊。” 刘裕讶道:“可是,很多将士们不知农事啊,要了地也没用,以前不是都要把那些赏赐之地转卖给世家高门,或者让他们代管吗?” 刘穆之笑了起来:“寄奴啊,此一时彼一时,以前立功得爵的是你和铁牛这样的人,本就不会种地,而且得的爵都是五等爵这样的高级爵位,分封动不动就是几十上百顷地,家中如果没有雇佣佃农,当然无法打理。” “可现在这种情况,立功的将士成千上万,以军功都很难得到高级爵位,很可能就是一些不能世袭的民爵而已,这些爵位不过多分个几十亩地,完全可以自种,而且,以前世家门阀为了把地再抢回手里,巧取豪夺,尤其是会在灌溉的水源和肥料,以及种子和农具上做手脚,逼得大家只能放弃这些土地,但这回不一样了,要是世家主动放弃这些庄园田地,又怎么还会用这些招数呢?” 刘裕看着刘穆之:“那这回你可得盯紧了,所有的法令和爵位占地,要严格执行,这次立功新得的爵位,我要亲自过目,要占江北的地,得拿出起码一半面积的吴地庄园来进行置换,总不可能便宜全让世家高门占了。” 刘穆之点了点头:“这是一定的,我敢这样跟你说,就是计算过这些利益的分配,吴地开发多年,有些地方已经不如刚刚开发的江北六郡土地肥沃,世家子弟们有换新地的机会,是求之不得的,只不过,现在占便宜容易,以后想再换回来可就难了,只要我们控制好爵位是何处,封地在何处,就可以慢慢地把吴地的世家高门,向北方发展,离了盘踞百年的根本之地,很多事情,也就好办了。” 王妙音的嘴轻轻地嘟了起来:“穆之,你这是什么话,搞的好像是要调虎离山,对付我们似的,别忘了你的岳父江家,也是你说的吴地世家的一员呢。” 刘穆之哈哈一笑:“我们这些世家,都是从北方,从中原迁到吴地的,比如你们谢家,就是陈郡过来的,而王家,则是出身琅玡,现在有机会收复失地,正好是可以衣锦还乡的时候,而我刘家的祖上,正是这南燕,齐鲁之地呢,这可不叫调虎离山,而是可以有机会收复失地,夺回祖坟的壮举啊。妙音,这个道理,你得让各大家族理解才对。” 王妙音点了点头:“是这么个道理,不过,土地的事好说,人力怎么办?世家高门新得了江北之地,那就得需要不少人来耕作打理,这方面,如何解决?” 刘穆之看向了刘裕:“寄奴,这点你有什么想法?再回以前的那种黄白两册,世代庄客的路子,是肯定不行了,但这些地分给了世家门阀,就不太可能再分给普通百姓耕作了,打完南燕后,也会有大量的南燕百姓南迁到江北安置,是不是可以考虑给这些人先安排进世家的庄园耕作,就象在南燕的慕容氏牧场的处理方式呢?” 刘裕的眉头微微一皱:“这点,我考虑过,以后的江北人力来源,可以有两方面,一个方面,是妖贼。这回他们再次兴兵作乱,一路上招降纳叛,部众现在已经有十余万,还裹胁了不少沿途百姓,等我们打败妖贼之后,这些人无处可去,我们不必象上次那样,把他们作为奴隶,格斗士来安排,可以分到这些江北的庄园,让他们劳作赎罪,每年出产的粮食布帛,按市价折算钱,给他们一个十年八年之后,能拿这钱去购置一块普通百姓能得的田地宅院的机会。” 王妙音笑了起来:“还真有你的,裕哥哥,这又是提前把妖贼的党羽算到这里面了呀。” 刘裕点了点头:“老实说,现在还跟着妖贼的,那是当年宁死不降的老贼,还有就是他们从广州带出的当地俚侗蛮人,这些人有机会来到中原江淮之地,必然不想回去了,再千里迢迢地把他们送回原籍,也不是容易的事。所以,安置在江北,由世家代管,也有北府军镇守广陵,料来无人敢在这里再生事端,慕容氏的鲜卑人需要教化,这些岭南蛮夷,一样是需要学习如何融入我们汉人的生活。”